綦飞雪：身为沙特女性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洞房之夜

　　在沙特，没有电影院、戏院、公园什么的男女可以混合到一起的娱乐场所;连银行都是单给女人开设的“女子银行”;餐馆里分“男性单身区”和“家庭区”;裁缝店倒是设在当街，不过不可能“量体裁衣”，因为它只有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窗口，让人把布料及合适尺寸的成衣递进去。理发店里是清一色的男人，问题也可能就出在这：我的丈夫彼得有次去一家菲律宾人开的店理发，就遇到了男妓，或者说是同性恋。他们穿着黑色的紧身衣，以女人般柔媚的语调对彼得说：“要不要带油的按摩?到你家里去做，可以给你便宜的喔。”把彼得气了个半死。这里还有动物园，不过参观时是女人星期一三五，男人二四六，跟洗手间一样男女有别。

　　按照穆斯林的传统，一个女孩长到七八岁，性特征渐渐突显时就要戴面纱。有的家庭甚至更早，在小女孩刚会走路出现在公共场所时就把头蒙上。女孩未成年前上学是男女严格分校的，成年后出门要用黑纱蒙面，黑袍裹身，同时还要有一位男性陪同。未出嫁前的护花天使是女孩的父亲或成年的兄弟，婚后就是丈夫。女孩在学校读完书后，大多是不参加工作的，这个国家不允许妇女工作。她们与社会的接触仅限于在家人、丈夫带领下参加家庭型的聚会或其他一些交际。在一般的聚会上，男女宾客各处一室，只有在亲戚关系很紧密的小型家庭宴会上，男女才可同室进餐，但说话机会极少，因为不可能混合而坐。

　　一个女孩在出阁以前，能看到她长相的只有她的父亲和兄弟，结婚后就只有在和丈夫共处一室时才摘掉面纱。一个女人一辈子都不会被别的男人看到她的容貌，男男女女更是全身罩在宽大的长袍底下。那年轻人是怎么相识相知，最后结婚生子的呢?一般来说，是靠父母们互相为自己的儿女说媒。在一次聚会上，女孩的目光越过千山万水，像探照灯那样扫来扫去，最后瞄上了一位中意的小伙子，会对父母提出，由他们出面与男方的家长联系。对于男孩来说，他应该先告诉他的家人或亲戚理想的对象是什么，他们按照他的标准去找。找到后，家长还要利用各种渠道打听女孩的品行。第一次见面是在女孩的家里，女孩的父亲首先要坐下来跟男孩和他的父亲交谈，了解男方的工作、经济状况及嫁妆等问题。女孩上茶点，坐上十几分钟，然后离开。在此期间，男孩可以看到女孩的样子，包括她的脸、头发和手等。如果双方及家长都感到满意，就可择日举行“订婚礼”。订婚后的男女双方才可“自由”来往，互通电话。女方在家人的陪同下也可以与男方出外游玩、交谈，相互加深了解。如有不满意，双方任何一方都可提出退婚。

　　在沙特，近亲联姻是很多见的。两口子是表兄妹，或者表兄弟俩一不小心也可能成了连襟，真是亲上加亲。一个女人结了婚后，婆婆就是她的姨妈，那婆媳关系是不是好处些?也听说这里弃婴现象时有发生，这是近亲结婚可怕的副作用。

　　沙特首都利雅得的女人大都身材高挑，比我们中国女子平均大概高出两三公分。身材高挑也要穿高跟鞋，走起路来就婷婷袅袅，非常有韵味。看不到体形，不过注意一下那些不动声色、眼风默默追随女人背影的男人们，就会知道他们仅从那袅娜的步态中也会读出万般风情，黑袍下的那双鞋真是非常“女性”的。她们的皮肤是那种干净的凝脂般的象牙白。这里的洗发水、化妆品广告绝无走红的可能。那些罕有地出现在广告上的女性，一般是以漂亮闻名的黎巴嫩演员。她们蒙着黑袍，兴高采烈地向你推荐“鸡精”、“食用油”、“洗涤剂”或者某种牌子的洗衣机，娇好的脸庞，温柔敦厚的笑容，是不折不扣的母性形象。不过爱美可是女人的天性，这里的化妆品货柜上美国和欧洲的化妆品都琳琅满目。有一次我在市中心看到一块极大的MAYBELLINE(美宝莲)唇膏广告牌，上面当然不可能有什么美丽的唇，但几支巨大的唇膏画面已经让人感到十分惊艳了。即使从头到脚地蒙着黑袍，但眼睛必须露在外面，所以尽管只是一道缝隙，她们也会把睫毛涂成夸张的艳紫色或者银白色。

　　千万别以为沙特女人省钱，一年四季，几件黑袍就解决了，你看那商店的墙上从上到下，街边的摊点上铺天盖地黑压压的到处都是质优价廉的黑袍吗?其实，这黑袍也可以做得极其昂贵。那些大型的购物中心橱窗里就摆着从质地、做工到样式极其精致的黑袍，衣边多以黑色刺绣装饰，构思精美、图案各异，并缀以黑色亮片以加强视觉效果。有的刺绣已经超出了“边缘地带”，后襟上也加以大片的点缀，与领口、袖边的图案遥相呼应。据说很多都是请世界著名设计师专门设计的，价格从几百美元到上千美元都有。这样的黑袍堪称时装里的贵族。紧挨着它们的，或许就是家布店，里面层帷叠幛的是色彩明丽、质地轻薄的布料，还有款式极为西化的性感女服，多为晚装。女人穿的黑袍和男人穿的白袍是绝不可以在同一个商店里卖的。男人穿的叫做“冈都拉”的白袍就像是我们中国男式便服的“加长版”，没有什么花色，看上去质地轻薄，细腻而熨帖。这里的男人们身材通常高大健壮，肥胖者甚少。要是习惯了他们的大络腮胡子，你就会发现其实他们是很英俊的。

　　沙特女子的结婚年龄无限制，一般14岁就可出嫁。目前女子的平均婚龄已经从十几年前的十八九岁，推后到了现在的22-24岁。婚礼是他们最为重大的社交场合之一，所以十分隆重。我参加过一个婚礼，婚礼上男宾和女宾是分开的，女人除去面纱和黑袍后，都化着浓艳的妆，头发做得很高，衣服更是极尽暴露，有的简直就像跳“肚皮舞”的舞娘，神态妖艳，还放肆地讲着笑话。吃过晚餐之后已经是半夜，厅内响起了欢快的音乐，女人们更像是吃了兴奋剂，互相嬉笑着，手指打着榧子，全身随着音乐舞动。更有人把手指放在嘴里吹着尖利的口哨，高声叫嚷，一些不跳舞的女人则坐在椅子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当狂欢进入半夜，穿着白色婚礼服的新娘才款款而至，她身后由男女童托着六七米长的白纱，陪伴左右的是她的双亲。她在厅中台子上一个由鲜花和锦缎装饰的座椅上坐下来后，许多来宾都拥到台上争着与新娘合影。当照像的人们渐渐稀少时，新郎也由其双亲陪伴，在又一阵喧闹声中来到新娘旁边。他向来宾一一展示新娘的首饰，不只是婚戒，还有项链、耳环和手镯等。这时，由阿訇宣讲伊斯兰经。之后新郎、新娘双双退下。又过了一会儿，新娘换上一套色彩艳丽的礼服坐回台上，看着来宾跳舞。整个婚礼，新娘要连续不断地换好几身衣服，一身比一身华贵。这期间，乐声、歌声、尖叫声、口哨声响成一片，时间已近凌晨3点，而满厅的女宾没有丝毫倦意，还在起劲地欢歌畅舞。据说，这样的狂欢一般要通宵达旦。

　　购物，购物

　　没有娱乐场所，公共场所还是必然存在的，而且没办法像餐馆那样搞成“单身区”和“家庭区”。利雅得有很多大型的购物中心，都建成那种美国人叫做“MALL”的样式，里面集服装店、餐厅、儿童游乐场为一体，连被美国人称为“奢华时髦(fancy)”的好莱坞皇家饭店都可以找到一两间。各种名牌服饰更是应有尽有：蒂凡尼(Tiffany)的珠宝，路易威登(L.V.)的手包，百黎(Bally)的靴鞋，Ralph Lauren的Polo T恤衫……套着西式服装的女塑胶模特袒胸露臂，身材玲珑，但是一律没有头。

　　逛商场是利雅得妇女重要的日常活动之一：不能工作;没有男性相陪就不能单独上街;更无处娱乐消遣;除了生孩子，她们根本就没有什么繁重的家务，因为一般境况的中等人家都雇有女佣和司机;再加上荷包里有大把的银子，这样的女人不让她们购物我都想不出她们的生活还有什么更有意义的事情。所以商场里华丽吊灯的光影下，永远都飘忽着她们穿黑袍的身影。男店员大多是也门人、印度人。在英美等西方国家要是两个青年男子勾肩搭背地走在一起，十有八九会被认做同性恋。但是在这里，年轻的沙特男子最喜欢肩并肩、手拉手地走来走去，完全不必担心宗教警察来找什么麻烦。

　　当越来越多的豪华购物中心建成，性别隔离在这里成了一种商业竞争的手段。有的购物中心专为女人特设一个楼层。这样的楼层有“只限女人”的电梯到达，上面设有古董店、餐厅、银行、美容店和其他只跟女人有关的东西，所有的警卫和店员都是穿着西式服装的女人。来此一逛的女人可以脱掉黑袍，露出她们的牛仔裤和露肩上装，像她们在婚礼上那样。不过这里可看不到婚礼上的狂欢场面，别担心男人可以偷窥到里面的大好春色，这一层的玻璃是不透明的。

　　超市约会

　　利雅得的超级市场还有另外一番功用。来这里不久的外国人被告知流行的“超市约会”这个概念时，通常都会哈哈大笑。不管怎么说，超市可算是一个最合理的男女自由混合的公共场所。这里是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活动地方，来这里合情合理，而且熙熙攘攘，人群密度大，很少有人注意别人的行踪，宗教警察也极少光顾，所以超市就成了一个方便的约会场所。男女先通电话，约好某时某刻在某个超市，然后两人相会在肉案前含情脉脉的，一个说：啊，见到你真高兴。另一个：啊，今天的小牛肉还真是新鲜呢。然后呢，靠面纱里露出的眼睛来传达感情。不过像这样超级市场里的约会大都是男女双方已通过介绍认识，关系基本稳定需要增进了解的。如果有谁家的子女触犯教条，他们的父母会在星期五大礼拜时遭到众人的嘲笑，备受舆论的谴责。所以他们通常“先定亲再交往”，只有确定了关系的年轻男女交往才符合宗教的教义和人们由此而形成的道德观。政府对此更有严格的防范：大型的超市一过晚上八点就有武装警察在通道入口处把守一一检查入内的车辆。如果车里只有男性，就会被禁止入内;而车里有一男一女，就表示是“稳定”的夫妻关系，放行。沙特女人没有自己独立的身份证件，她们的身份证附属在她们监护人(父亲或者丈夫)身份证的后面，自己拿一份复印件。所以要查明在一起的男女是否拥有“合法”的关系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对于那些外国男人来说，工作证是样很重要的身份证件，出门要是忘了带，不管多远都会跑回家，尤其是当他们带老婆大人一起上街的时候。

　　没有监护人在身边陪同的未婚男女私自交往是极为严重的犯罪，被抓住会按通奸罪处以刑罚。有些大胆的单身男性专门候在超市里猎艳，偷偷往女子的身上扔有自己电话号码的纸条。

　　在沙特，女性是不被鼓励外出工作的，这里女性的失业率是95%。除了“非如此不可”的女子学校，女子银行，有一个地方是例外：医院。沙特是高福利国家，实行免费医疗，每年政府预算的大约十分之一都用于医疗卫生。利雅得的大医院很多，规模都很大，设施优良而齐全。不管你什么时候到医院，那里总像是中国人赶庙会。

　　除了一些女医生来自约旦、黎巴嫩、埃及等中东国家，极少数的年轻沙特女孩做前台工作之外，百分之九十九的护士都来自菲律宾，因为她们精通英文，工钱又低。这些菲律宾女护士，大都相貌娇好，皮肤白皙，不只不用戴面纱，连护士服都是大胆的半截袖!这对于那些沙特男子不能不说是一种微妙的刺激。你看他们在楼上楼下不停地游来游去，不知道到底在干些什么。那些女护士显然也很清楚她们那白生生的半截胳膊所散发出来的能量，护士服把腰肢束得细细的，走起路来袅袅婷婷，神情端庄而高傲，就连半老徐娘都个个收拾得山清水秀。

　　沙特男子喜欢去医院看病是出了名的，有机会就约会女护士。而这种约会是不被允许的，一旦被宗教警察发现，男的被判监禁，女的没收工作证遣送回国。但菲律宾女护士嫁给沙特人已经成了一个潮流。除了护士，沙特男人也喜欢追求空姐。在吉达，空姐们下榻最多的SANDS饭店，你常常会看到几十辆梅塞德斯奔驰、宝马等泊在那里，那些穿着精致白袍的沙特男人靠在车旁，守株待兔，希望碰上一个空姐，可以跟她约会。

　　在现实世界如此严厉的教义和戒律下，男女交往是如此的无路可通，无源可寻，那互联网上的虚拟世界呢?电脑和网络像在其他国家一样，在沙特也很受年轻人的喜爱。但是，网上聊天，网恋?没门儿。沙特的防火墙做得极为严密，黄色网站及其他有违伊斯兰教规的东西绝对没有露出水面的机会。沙特政府大概屏蔽了2000个左右的网站，大部分是色情网站(卖泳装的也被视为色情)。英格兰的一家板球俱乐部(England’s Middlesex Cricket Club)被屏蔽的原因是其中含有“性”这个字节。尽管“Middlesex”跟“性”没有任何关系，它只是一个城市的名字而已。其他还有诸如“美国妇女生活方式(iVillage.com)”、“滚石杂志(Rolling stone Magazine)”、“华纳兄弟(Warner Brothers)”等关于西方妇女生活、健康和流行文化等的网站，几个大型的交友类网站如geocities.com和members.ao1.com更是在屏蔽之列。但是他们愿意让你知道什么样的网站是不被允许的，所以当你在网上冲浪遇到障碍时，并不像有些国家(比如越南)那样简单地看到一个“出错”的网页，而是被指点去一个网页，那里明确告诉你这个网站是否正被政府屏蔽。

　　我们院子里有个巴勒斯坦女人的丈夫是给一位王子做会计的，她说王室成员都有专门的电话线路。有一次王子连续几个月发觉家里电话费奇高，有大量打往英国的国际长途，一查，才知道是其女儿天天拨号到英国上网。就是这位奢华的小公主，过生日时花去5万美元专门从美国请来了GYPSY KINGS(一个著名的八人乐队)为其助兴。

　　西方文化有时会以书籍、杂志和唱片的形式出现在这里，但是也要遭遇一定程度的屏蔽。席琳·迪翁的最新唱片封套上，她穿短袖衫的玉照被一块黑色的墨迹从脖子处遮盖了起来;Journey的Trial By Fire(火边的审判)人物形象是以卡通形式出现的，但是猫脸的窈窕女子，摇篮里的婴儿，天空中洒水的裸体女神的敏感部位包括胸部、小腿和躯干也都被墨汁涂黑。沙特国内及飞往沙特的航班上大都放映美国好莱坞的电影，说到这里你大概也猜到了，女人裸露着的身体部位除了脸和手以外，都是马赛克或者干脆一团黑雾笼罩。他们的后期制作人员一定费了很大的功夫，这么的呕心沥血所带来的副作用就是：一部电影看得你一头雾水。

　　(本文转自《中外书摘》，作者綦飞雪，1988年随夫迁居沙特阿拉伯)

 　　洞房之夜

　　在沙特，没有电影院、戏院、公园什么的男女可以混合到一起的娱乐场所;连银行都是单给女人开设的“女子银行”;餐馆里分“男性单身区”和“家庭区”;裁缝店倒是设在当街，不过不可能“量体裁衣”，因为它只有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窗口，让人把布料及合适尺寸的成衣递进去。理发店里是清一色的男人，问题也可能就出在这：我的丈夫彼得有次去一家菲律宾人开的店理发，就遇到了男妓，或者说是同性恋。他们穿着黑色的紧身衣，以女人般柔媚的语调对彼得说：“要不要带油的按摩?到你家里去做，可以给你便宜的喔。”把彼得气了个半死。这里还有动物园，不过参观时是女人星期一三五，男人二四六，跟洗手间一样男女有别。

　　按照穆斯林的传统，一个女孩长到七八岁，性特征渐渐突显时就要戴面纱。有的家庭甚至更早，在小女孩刚会走路出现在公共场所时就把头蒙上。女孩未成年前上学是男女严格分校的，成年后出门要用黑纱蒙面，黑袍裹身，同时还要有一位男性陪同。未出嫁前的护花天使是女孩的父亲或成年的兄弟，婚后就是丈夫。女孩在学校读完书后，大多是不参加工作的，这个国家不允许妇女工作。她们与社会的接触仅限于在家人、丈夫带领下参加家庭型的聚会或其他一些交际。在一般的聚会上，男女宾客各处一室，只有在亲戚关系很紧密的小型家庭宴会上，男女才可同室进餐，但说话机会极少，因为不可能混合而坐。

　　一个女孩在出阁以前，能看到她长相的只有她的父亲和兄弟，结婚后就只有在和丈夫共处一室时才摘掉面纱。一个女人一辈子都不会被别的男人看到她的容貌，男男女女更是全身罩在宽大的长袍底下。那年轻人是怎么相识相知，最后结婚生子的呢?一般来说，是靠父母们互相为自己的儿女说媒。在一次聚会上，女孩的目光越过千山万水，像探照灯那样扫来扫去，最后瞄上了一位中意的小伙子，会对父母提出，由他们出面与男方的家长联系。对于男孩来说，他应该先告诉他的家人或亲戚理想的对象是什么，他们按照他的标准去找。找到后，家长还要利用各种渠道打听女孩的品行。第一次见面是在女孩的家里，女孩的父亲首先要坐下来跟男孩和他的父亲交谈，了解男方的工作、经济状况及嫁妆等问题。女孩上茶点，坐上十几分钟，然后离开。在此期间，男孩可以看到女孩的样子，包括她的脸、头发和手等。如果双方及家长都感到满意，就可择日举行“订婚礼”。订婚后的男女双方才可“自由”来往，互通电话。女方在家人的陪同下也可以与男方出外游玩、交谈，相互加深了解。如有不满意，双方任何一方都可提出退婚。

　　在沙特，近亲联姻是很多见的。两口子是表兄妹，或者表兄弟俩一不小心也可能成了连襟，真是亲上加亲。一个女人结了婚后，婆婆就是她的姨妈，那婆媳关系是不是好处些?也听说这里弃婴现象时有发生，这是近亲结婚可怕的副作用。

　　沙特首都利雅得的女人大都身材高挑，比我们中国女子平均大概高出两三公分。身材高挑也要穿高跟鞋，走起路来就婷婷袅袅，非常有韵味。看不到体形，不过注意一下那些不动声色、眼风默默追随女人背影的男人们，就会知道他们仅从那袅娜的步态中也会读出万般风情，黑袍下的那双鞋真是非常“女性”的。她们的皮肤是那种干净的凝脂般的象牙白。这里的洗发水、化妆品广告绝无走红的可能。那些罕有地出现在广告上的女性，一般是以漂亮闻名的黎巴嫩演员。她们蒙着黑袍，兴高采烈地向你推荐“鸡精”、“食用油”、“洗涤剂”或者某种牌子的洗衣机，娇好的脸庞，温柔敦厚的笑容，是不折不扣的母性形象。不过爱美可是女人的天性，这里的化妆品货柜上美国和欧洲的化妆品都琳琅满目。有一次我在市中心看到一块极大的MAYBELLINE(美宝莲)唇膏广告牌，上面当然不可能有什么美丽的唇，但几支巨大的唇膏画面已经让人感到十分惊艳了。即使从头到脚地蒙着黑袍，但眼睛必须露在外面，所以尽管只是一道缝隙，她们也会把睫毛涂成夸张的艳紫色或者银白色。

　　千万别以为沙特女人省钱，一年四季，几件黑袍就解决了，你看那商店的墙上从上到下，街边的摊点上铺天盖地黑压压的到处都是质优价廉的黑袍吗?其实，这黑袍也可以做得极其昂贵。那些大型的购物中心橱窗里就摆着从质地、做工到样式极其精致的黑袍，衣边多以黑色刺绣装饰，构思精美、图案各异，并缀以黑色亮片以加强视觉效果。有的刺绣已经超出了“边缘地带”，后襟上也加以大片的点缀，与领口、袖边的图案遥相呼应。据说很多都是请世界著名设计师专门设计的，价格从几百美元到上千美元都有。这样的黑袍堪称时装里的贵族。紧挨着它们的，或许就是家布店，里面层帷叠幛的是色彩明丽、质地轻薄的布料，还有款式极为西化的性感女服，多为晚装。女人穿的黑袍和男人穿的白袍是绝不可以在同一个商店里卖的。男人穿的叫做“冈都拉”的白袍就像是我们中国男式便服的“加长版”，没有什么花色，看上去质地轻薄，细腻而熨帖。这里的男人们身材通常高大健壮，肥胖者甚少。要是习惯了他们的大络腮胡子，你就会发现其实他们是很英俊的。

　　沙特女子的结婚年龄无限制，一般14岁就可出嫁。目前女子的平均婚龄已经从十几年前的十八九岁，推后到了现在的22-24岁。婚礼是他们最为重大的社交场合之一，所以十分隆重。我参加过一个婚礼，婚礼上男宾和女宾是分开的，女人除去面纱和黑袍后，都化着浓艳的妆，头发做得很高，衣服更是极尽暴露，有的简直就像跳“肚皮舞”的舞娘，神态妖艳，还放肆地讲着笑话。吃过晚餐之后已经是半夜，厅内响起了欢快的音乐，女人们更像是吃了兴奋剂，互相嬉笑着，手指打着榧子，全身随着音乐舞动。更有人把手指放在嘴里吹着尖利的口哨，高声叫嚷，一些不跳舞的女人则坐在椅子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当狂欢进入半夜，穿着白色婚礼服的新娘才款款而至，她身后由男女童托着六七米长的白纱，陪伴左右的是她的双亲。她在厅中台子上一个由鲜花和锦缎装饰的座椅上坐下来后，许多来宾都拥到台上争着与新娘合影。当照像的人们渐渐稀少时，新郎也由其双亲陪伴，在又一阵喧闹声中来到新娘旁边。他向来宾一一展示新娘的首饰，不只是婚戒，还有项链、耳环和手镯等。这时，由阿訇宣讲伊斯兰经。之后新郎、新娘双双退下。又过了一会儿，新娘换上一套色彩艳丽的礼服坐回台上，看着来宾跳舞。整个婚礼，新娘要连续不断地换好几身衣服，一身比一身华贵。这期间，乐声、歌声、尖叫声、口哨声响成一片，时间已近凌晨3点，而满厅的女宾没有丝毫倦意，还在起劲地欢歌畅舞。据说，这样的狂欢一般要通宵达旦。

　　购物，购物

　　没有娱乐场所，公共场所还是必然存在的，而且没办法像餐馆那样搞成“单身区”和“家庭区”。利雅得有很多大型的购物中心，都建成那种美国人叫做“MALL”的样式，里面集服装店、餐厅、儿童游乐场为一体，连被美国人称为“奢华时髦(fancy)”的好莱坞皇家饭店都可以找到一两间。各种名牌服饰更是应有尽有：蒂凡尼(Tiffany)的珠宝，路易威登(L.V.)的手包，百黎(Bally)的靴鞋，Ralph Lauren的Polo T恤衫……套着西式服装的女塑胶模特袒胸露臂，身材玲珑，但是一律没有头。

　　逛商场是利雅得妇女重要的日常活动之一：不能工作;没有男性相陪就不能单独上街;更无处娱乐消遣;除了生孩子，她们根本就没有什么繁重的家务，因为一般境况的中等人家都雇有女佣和司机;再加上荷包里有大把的银子，这样的女人不让她们购物我都想不出她们的生活还有什么更有意义的事情。所以商场里华丽吊灯的光影下，永远都飘忽着她们穿黑袍的身影。男店员大多是也门人、印度人。在英美等西方国家要是两个青年男子勾肩搭背地走在一起，十有八九会被认做同性恋。但是在这里，年轻的沙特男子最喜欢肩并肩、手拉手地走来走去，完全不必担心宗教警察来找什么麻烦。

　　当越来越多的豪华购物中心建成，性别隔离在这里成了一种商业竞争的手段。有的购物中心专为女人特设一个楼层。这样的楼层有“只限女人”的电梯到达，上面设有古董店、餐厅、银行、美容店和其他只跟女人有关的东西，所有的警卫和店员都是穿着西式服装的女人。来此一逛的女人可以脱掉黑袍，露出她们的牛仔裤和露肩上装，像她们在婚礼上那样。不过这里可看不到婚礼上的狂欢场面，别担心男人可以偷窥到里面的大好春色，这一层的玻璃是不透明的。

　　超市约会

　　利雅得的超级市场还有另外一番功用。来这里不久的外国人被告知流行的“超市约会”这个概念时，通常都会哈哈大笑。不管怎么说，超市可算是一个最合理的男女自由混合的公共场所。这里是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活动地方，来这里合情合理，而且熙熙攘攘，人群密度大，很少有人注意别人的行踪，宗教警察也极少光顾，所以超市就成了一个方便的约会场所。男女先通电话，约好某时某刻在某个超市，然后两人相会在肉案前含情脉脉的，一个说：啊，见到你真高兴。另一个：啊，今天的小牛肉还真是新鲜呢。然后呢，靠面纱里露出的眼睛来传达感情。不过像这样超级市场里的约会大都是男女双方已通过介绍认识，关系基本稳定需要增进了解的。如果有谁家的子女触犯教条，他们的父母会在星期五大礼拜时遭到众人的嘲笑，备受舆论的谴责。所以他们通常“先定亲再交往”，只有确定了关系的年轻男女交往才符合宗教的教义和人们由此而形成的道德观。政府对此更有严格的防范：大型的超市一过晚上八点就有武装警察在通道入口处把守一一检查入内的车辆。如果车里只有男性，就会被禁止入内;而车里有一男一女，就表示是“稳定”的夫妻关系，放行。沙特女人没有自己独立的身份证件，她们的身份证附属在她们监护人(父亲或者丈夫)身份证的后面，自己拿一份复印件。所以要查明在一起的男女是否拥有“合法”的关系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对于那些外国男人来说，工作证是样很重要的身份证件，出门要是忘了带，不管多远都会跑回家，尤其是当他们带老婆大人一起上街的时候。

　　没有监护人在身边陪同的未婚男女私自交往是极为严重的犯罪，被抓住会按通奸罪处以刑罚。有些大胆的单身男性专门候在超市里猎艳，偷偷往女子的身上扔有自己电话号码的纸条。

　　在沙特，女性是不被鼓励外出工作的，这里女性的失业率是95%。除了“非如此不可”的女子学校，女子银行，有一个地方是例外：医院。沙特是高福利国家，实行免费医疗，每年政府预算的大约十分之一都用于医疗卫生。利雅得的大医院很多，规模都很大，设施优良而齐全。不管你什么时候到医院，那里总像是中国人赶庙会。

　　除了一些女医生来自约旦、黎巴嫩、埃及等中东国家，极少数的年轻沙特女孩做前台工作之外，百分之九十九的护士都来自菲律宾，因为她们精通英文，工钱又低。这些菲律宾女护士，大都相貌娇好，皮肤白皙，不只不用戴面纱，连护士服都是大胆的半截袖!这对于那些沙特男子不能不说是一种微妙的刺激。你看他们在楼上楼下不停地游来游去，不知道到底在干些什么。那些女护士显然也很清楚她们那白生生的半截胳膊所散发出来的能量，护士服把腰肢束得细细的，走起路来袅袅婷婷，神情端庄而高傲，就连半老徐娘都个个收拾得山清水秀。

　　沙特男子喜欢去医院看病是出了名的，有机会就约会女护士。而这种约会是不被允许的，一旦被宗教警察发现，男的被判监禁，女的没收工作证遣送回国。但菲律宾女护士嫁给沙特人已经成了一个潮流。除了护士，沙特男人也喜欢追求空姐。在吉达，空姐们下榻最多的SANDS饭店，你常常会看到几十辆梅塞德斯奔驰、宝马等泊在那里，那些穿着精致白袍的沙特男人靠在车旁，守株待兔，希望碰上一个空姐，可以跟她约会。

　　在现实世界如此严厉的教义和戒律下，男女交往是如此的无路可通，无源可寻，那互联网上的虚拟世界呢?电脑和网络像在其他国家一样，在沙特也很受年轻人的喜爱。但是，网上聊天，网恋?没门儿。沙特的防火墙做得极为严密，黄色网站及其他有违伊斯兰教规的东西绝对没有露出水面的机会。沙特政府大概屏蔽了2000个左右的网站，大部分是色情网站(卖泳装的也被视为色情)。英格兰的一家板球俱乐部(England’s Middlesex Cricket Club)被屏蔽的原因是其中含有“性”这个字节。尽管“Middlesex”跟“性”没有任何关系，它只是一个城市的名字而已。其他还有诸如“美国妇女生活方式(iVillage.com)”、“滚石杂志(Rolling stone Magazine)”、“华纳兄弟(Warner Brothers)”等关于西方妇女生活、健康和流行文化等的网站，几个大型的交友类网站如geocities.com和members.ao1.com更是在屏蔽之列。但是他们愿意让你知道什么样的网站是不被允许的，所以当你在网上冲浪遇到障碍时，并不像有些国家(比如越南)那样简单地看到一个“出错”的网页，而是被指点去一个网页，那里明确告诉你这个网站是否正被政府屏蔽。

　　我们院子里有个巴勒斯坦女人的丈夫是给一位王子做会计的，她说王室成员都有专门的电话线路。有一次王子连续几个月发觉家里电话费奇高，有大量打往英国的国际长途，一查，才知道是其女儿天天拨号到英国上网。就是这位奢华的小公主，过生日时花去5万美元专门从美国请来了GYPSY KINGS(一个著名的八人乐队)为其助兴。

　　西方文化有时会以书籍、杂志和唱片的形式出现在这里，但是也要遭遇一定程度的屏蔽。席琳·迪翁的最新唱片封套上，她穿短袖衫的玉照被一块黑色的墨迹从脖子处遮盖了起来;Journey的Trial By Fire(火边的审判)人物形象是以卡通形式出现的，但是猫脸的窈窕女子，摇篮里的婴儿，天空中洒水的裸体女神的敏感部位包括胸部、小腿和躯干也都被墨汁涂黑。沙特国内及飞往沙特的航班上大都放映美国好莱坞的电影，说到这里你大概也猜到了，女人裸露着的身体部位除了脸和手以外，都是马赛克或者干脆一团黑雾笼罩。他们的后期制作人员一定费了很大的功夫，这么的呕心沥血所带来的副作用就是：一部电影看得你一头雾水。

　　(本文转自《中外书摘》，作者綦飞雪，1988年随夫迁居沙特阿拉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