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赛因·哈卡尼：伊姆兰·汗掀起的巴基斯坦政治动荡或将加强军方干政

　　巴基斯坦处于麻烦的漩涡中，它的经济陷入混乱。去年的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萎缩至0.29%。年通货膨胀率飙升至36%，食品价格年通货膨胀率高达48%。该国面临国际收支危机，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关于救助的谈判也陷入停滞。2022年的灾难性洪水迫使这个直到最近还是小麦出口国的国家进口小麦。

　　巴基斯坦塔利班构成的持续安全威胁加剧了经济困境。这个激进组织越来越肆无忌惮地袭击全国各地的平民和军事目标。在国际上，巴基斯坦的地位处于历史最低点。阿富汗与美国的关系自美国2021年从阿富汗撤军以来一直在恶化。美国曾经是巴基斯坦的盟友和数十亿美元军事和经济援助的来源，但自从两国从英属印度分裂中崛起以来，印度一直是其在发展与美国关系方面的竞争对手。印度拒绝与巴基斯坦接触，除非巴基斯坦承认其支持跨境恐怖主义并打击激进分子。即使是传统的伙伴和朋友，包括中国以及阿拉伯和伊斯兰世界的国家，似乎也对巴基斯坦不断扩散的危机感到厌倦。

　　但在去年，这些无数的灾难都被占据中心舞台的危机推到了边缘，这场政治戏剧震撼了整个国家。自2022年春天以来，巴基斯坦政治一直被伊姆兰·汗(去年在议会不信任投票中被赶下台的民粹主义前总理)与该国强大的军队和执政的平民政党之间的斗争所笼罩。

　　伊姆兰·汗曾经得到过军队的支持，使得他在2018年上台，但他在2022年失去支持并下台。从那以后，他在全国各地领导集会和游行，指责美国密谋将他赶下台，谴责取代他的政府，并谴责高级军事指挥官。动荡在5月9日达到了顶峰，当时伊姆兰·汗因腐败指控被捕，他的支持者走上街头抗议。暴民袭击了军队总部和几处军事设施，引发了镇压行动。

　　伊姆兰·汗的追随者被大规模逮捕，他所在政党的许多领导人已经辞职，其中一些人是迫于军方的压力。汗对统治体制的挑战似乎不太可能使他重新获曾经拥有的力量。汗经常被讽刺为一个民粹主义的鲁莽之人，他为自己而战，而不是为民主而战，他精心策划的暴力活动表明他的受欢迎程度，这可能会导致他被军队击败。汗非但没有捍卫巴基斯坦脆弱的民主，反而拒绝与其他平民政党妥协，这增加了将军们长期干预政治的动力，以及他们对国家的控制。

　　民粹主义领导人的怒火

　　在局势最好的时候，巴基斯坦的政治也是混乱的。巴基斯坦76年历史中令人不安的突出事件包括与印度的四次战争，1971年东巴基斯坦成为孟加拉国时失去了一半的国土面积和大部分人口，宗教和宗派冲突，多次叛乱，几部宪法的反复，四次军事政变，以及长期没有宪法的时期，以及无数的政治暗杀，毁灭性的恐怖袭击，一再的经济失败，乃至人类发展指标持续低迷。自1958年以来，巴基斯坦已经23次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寻求救助，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项目中的占比甚至超过了阿根廷，后者被认为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最大的借款国。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最新谈判因当前的政治不稳定而变得复杂。中国、沙特阿拉伯和阿拉伯联合酋长国对该谈判的进一步援助是有条件的。

　　在对传统政治家持怀疑态度的部分巴基斯坦人中，汗很受欢迎，他已经成为巴基斯坦政界的核心人物。这位前巴基斯坦国家板球队队长被他的追随者视为救世主，被批评者视为煽动者。他是巴基斯坦第一个精通社交媒体的政治家，他的年轻支持者崇拜他，他们接受了他针对美国、军方领导层和传统政治家的阴谋论。像所有的民粹主义者一样，汗是一个能够及时反馈的沟通者，他利用了追随者的愤怒和被剥夺感。此外，像所有的民粹主义者一样，他几乎没有提出什么真正的解决方案。

　　当汗在被赶下台后挑战军方时，一些观察人士认为这预示着巴基斯坦政治将发生重大变化。他们认为，这位魅力非凡的领导人或许最终能获得足够的支持，推翻军方作为巴基斯坦最终仲裁者的地位。但5月9日的事件有效地扼杀了这一挑战。当时，伊姆兰·汗的支持者袭击了军队设施，后来被证明是精心策划的行动。这些袭击为军队和反对汗的平民提供了采取严厉措施的借口，包括禁止汗在巴基斯坦电视频道露面。汗对革命的鲁莽呼吁可能为军方争取反对汗的平民的支持打开了大门，并进一步巩固了其对国家的控制。

　　根据巴基斯坦的《陆军法》，伊姆兰·汗的信徒可能会在军事法庭上受到指控，罪名是进入和袭击军队建筑，以及根据《官方保密法》，在社交媒体上泄露军事设施的位置。军事法庭对平民的审判可能违反普遍接受的人权准则，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汗过去曾赞同这种做法。与其他政党不同，汗的巴基斯坦正义运动党(Pakistan Tehreek-e-Insaf，简称PTI)此前从未遭受过政府的严重镇压。大多数高级领导人都是当权派人物，他们总是站在军方或获胜的文职派系一边。尽管伊姆兰·汗的形象是一个团结大众的民粹主义者，但他得到了许多名人和中产阶级专业人士的支持。他们更倾向于通过社交媒体表达自己的观点，而不是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失去工作或入狱的真正的革命者。这就是为什么，面对持续的镇压，许多正义运动党领导人和议会的正义运动党成员都放弃了汗，退出了政治。

　　政府和军方希望巴基斯坦正义运动党的第二梯队迅速投降，以帮助削弱汗的政治基础。这位前总理呼吁国际社会支持谴责巴基斯坦政府据称侵犯人权的行为，但到目前为止，这些呼吁也被证明是徒劳的。外国政府，尤其是西方国家的政府，充其量只是密切关注汗的愤怒竞选活动。伊姆兰·汗过去曾诋毁西方民主，声称它没有为民众创造改善生活条件的机会，同时称赞中国提供了更好的模式。他现在发现很难将自己重塑为巴基斯坦新的民主象征。

　　汗还面临着一个重要的法律障碍。他可能会被选举委员会取消竞选资格，就像2017年最高法院以不充分的理由取消纳瓦兹·谢里夫(曾三次担任总理)的竞选资格，为汗铺平道路一样。汗得到了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乌马尔·阿塔·班迪尔的支持，他在5月份被拘留后为他辩护，允许这位前总理保释，并裁定逮捕他的方式违宪。这一司法支持引发了巴基斯坦传统政党在法庭外的抗议，这些政党包括中左翼的巴基斯坦人民党、中右翼的巴基斯坦穆斯林联盟和伊斯兰教主联合会，这些政党组成了巴基斯坦目前的文职政府。他们与伊姆兰·汗的争斗已经耗尽了这个国家所有的政治能量。即使政府能够战胜班迪尔，并成功地取消了汗的竞选资格，这对解决巴基斯坦许多社会、政治和经济问题也无济于事——就像几年前汗在军队的帮助下掌权并没有解决这些问题一样。

　　权力的诱惑

　　巴基斯坦目前的混乱局面很大程度上是将军和高级法院法官过去政治干预的结果，他们经常协同行动。将军们支持汗的崛起，因为他们厌倦了传统政客，他们认为这些政客腐败、王朝统治，不能或不愿执行军官们喜欢的安全政策。军队鼓励有影响力的地方政客加入汗的政党，就像现在强迫他们离开一样。

　　当时，军方曾希望汗能为军队最高指挥部制定的政策提供一个有用的平民形象。但到2022年初，军方领导层和伊姆兰·汗就他对美国发自内心的仇恨、他言辞中的伊斯兰主义和民族主义色彩，以及他管理国家经济的失败而闹翻。伊姆兰·汗还与当时的陆军参谋长发生了冲突。伊姆兰·汗曾延长过参谋长的任期，但不愿再次延长。伊姆兰参谋长担心，伊姆兰·汗想效仿土耳其总统雷杰普·塔伊普·埃尔多安，控制军队，让自己拥有无上权力。

　　当军方撤回对汗的支持时，他表达了退出政治的愿望，尽管考虑到巴基斯坦曲折的历史，很少有人认为这是可信的或可能的。过去与军方关系紧张的传统政党，通过议会的不信任投票，脱离了伊姆兰·汗的联盟伙伴，推翻了他的政府。如果伊姆兰·汗接受不信任投票作为议会民主实践的一部分，并选择成为反对派，那么政治家们就可以一起结束军方的角色，确保重大政策决定是在议会审议后做出的，而不是与军方官员暗箱操作。由于伊姆兰·汗的失败，军方可能也会接受退出国内政治舞台，即使在巴基斯坦的国家安全和外交政策中保留发言权，并保持其在经济中的份额。

　　相反，汗怒不可遏地拒绝了他的下台。他将自己的不幸归咎于一个涉及美国的阴谋，并要求军队支持他反对“不爱国”的政客，要求国家立即举行选举，尽管目前的议会任期将持续到2023年10月。在群众的追捧下，汗开始号召革命。正是这些言辞鼓励了他的追随者攻击军队设施，作为对他因腐败指控被捕的回应，并导致国家的重锤锤向了他的政党。

　　军方干政将继续

　　巴基斯坦需要民族和解来应对经济失败、国际孤立和恐怖袭击增加的三重威胁。但这样的和解仍然遥不可及。在当前的权力游戏中，每个主要角色都或多或少地犯过错误。伊姆兰·汗试图通过煽动骚乱重新掌权，这是错误的。他拒绝与其他政客妥协——他称这些政客为“掠夺者”、“骗子”和“叛徒”——这可能使他在追随者中受欢迎，但这是暴力的处方。这种混乱反过来又招致了军事干预，以恢复法律和秩序，这一举动只会进一步损害巴基斯坦的民主前景。

　　伊姆兰·汗的对手领导下的文职政府错误地拒绝宣布下一次议会选举的日期。如果他们只是选择了一个日期，汗将被迫进行竞选活动，而不是精心策划反对他下台的抗议活动。他们不愿意这样做，说明他们希望在举行任何选举之前取消汗的资格。作为政府一部分的传统政党不应该回避选举，即使他们发现伊姆兰·汗的民粹主义政治令人不快和令人生畏。此外，巴基斯坦最高法院尚未学会根据法律和宪法进行裁决，而不是根据首席大法官的政治偏好进行裁决。首席大法官拒绝让与他意见相左的法官参与裁决具有政治意义的案件，这是一种党派偏见。就巴基斯坦军方而言，它仍然没有学会让政治独自运行，而不是每隔几年就公开或幕后进行干预。

　　不幸的是，到目前为止，没有迹象表明这场政治戏剧中的任何参与者愿意为了巴基斯坦及其2.4亿人民而妥协。如果在成功镇压汗及其政党之后举行选举，其合法性将继续受到汗的支持者的质疑。未来的文职政府在维护民主自由、维持秩序和同时恢复经济方面将面临巨大困难。

　　但汗不大可能取得的胜利——如果他能排除万难，赢得选举并重新掌权——对这个国家来说未必是个好兆头。巴基斯坦可能最终在一个平民独裁者的统治下，对他的许多敌人进行报复。无论是哪种情况，军方都有充分的理由继续参与政治，一个由平民而不是军人管理的完全民主的巴基斯坦的梦想将无法实现。

　　作者简介：侯赛因·哈卡尼(Husain Haqqani)，巴基斯坦记者、学者和政治活动家。他曾经担任巴基斯坦驻斯里兰卡的高级专员和驻美国大使，现在就职于美国哈德逊研究所。本文译自《外交事务》网站。

　　巴基斯坦处于麻烦的漩涡中，它的经济陷入混乱。去年的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萎缩至0.29%。年通货膨胀率飙升至36%，食品价格年通货膨胀率高达48%。该国面临国际收支危机，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关于救助的谈判也陷入停滞。2022年的灾难性洪水迫使这个直到最近还是小麦出口国的国家进口小麦。

　　巴基斯坦塔利班构成的持续安全威胁加剧了经济困境。这个激进组织越来越肆无忌惮地袭击全国各地的平民和军事目标。在国际上，巴基斯坦的地位处于历史最低点。阿富汗与美国的关系自美国2021年从阿富汗撤军以来一直在恶化。美国曾经是巴基斯坦的盟友和数十亿美元军事和经济援助的来源，但自从两国从英属印度分裂中崛起以来，印度一直是其在发展与美国关系方面的竞争对手。印度拒绝与巴基斯坦接触，除非巴基斯坦承认其支持跨境恐怖主义并打击激进分子。即使是传统的伙伴和朋友，包括中国以及阿拉伯和伊斯兰世界的国家，似乎也对巴基斯坦不断扩散的危机感到厌倦。

　　但在去年，这些无数的灾难都被占据中心舞台的危机推到了边缘，这场政治戏剧震撼了整个国家。自2022年春天以来，巴基斯坦政治一直被伊姆兰·汗(去年在议会不信任投票中被赶下台的民粹主义前总理)与该国强大的军队和执政的平民政党之间的斗争所笼罩。

　　伊姆兰·汗曾经得到过军队的支持，使得他在2018年上台，但他在2022年失去支持并下台。从那以后，他在全国各地领导集会和游行，指责美国密谋将他赶下台，谴责取代他的政府，并谴责高级军事指挥官。动荡在5月9日达到了顶峰，当时伊姆兰·汗因腐败指控被捕，他的支持者走上街头抗议。暴民袭击了军队总部和几处军事设施，引发了镇压行动。

　　伊姆兰·汗的追随者被大规模逮捕，他所在政党的许多领导人已经辞职，其中一些人是迫于军方的压力。汗对统治体制的挑战似乎不太可能使他重新获曾经拥有的力量。汗经常被讽刺为一个民粹主义的鲁莽之人，他为自己而战，而不是为民主而战，他精心策划的暴力活动表明他的受欢迎程度，这可能会导致他被军队击败。汗非但没有捍卫巴基斯坦脆弱的民主，反而拒绝与其他平民政党妥协，这增加了将军们长期干预政治的动力，以及他们对国家的控制。

　　民粹主义领导人的怒火

　　在局势最好的时候，巴基斯坦的政治也是混乱的。巴基斯坦76年历史中令人不安的突出事件包括与印度的四次战争，1971年东巴基斯坦成为孟加拉国时失去了一半的国土面积和大部分人口，宗教和宗派冲突，多次叛乱，几部宪法的反复，四次军事政变，以及长期没有宪法的时期，以及无数的政治暗杀，毁灭性的恐怖袭击，一再的经济失败，乃至人类发展指标持续低迷。自1958年以来，巴基斯坦已经23次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寻求救助，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项目中的占比甚至超过了阿根廷，后者被认为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最大的借款国。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最新谈判因当前的政治不稳定而变得复杂。中国、沙特阿拉伯和阿拉伯联合酋长国对该谈判的进一步援助是有条件的。

　　在对传统政治家持怀疑态度的部分巴基斯坦人中，汗很受欢迎，他已经成为巴基斯坦政界的核心人物。这位前巴基斯坦国家板球队队长被他的追随者视为救世主，被批评者视为煽动者。他是巴基斯坦第一个精通社交媒体的政治家，他的年轻支持者崇拜他，他们接受了他针对美国、军方领导层和传统政治家的阴谋论。像所有的民粹主义者一样，汗是一个能够及时反馈的沟通者，他利用了追随者的愤怒和被剥夺感。此外，像所有的民粹主义者一样，他几乎没有提出什么真正的解决方案。

　　当汗在被赶下台后挑战军方时，一些观察人士认为这预示着巴基斯坦政治将发生重大变化。他们认为，这位魅力非凡的领导人或许最终能获得足够的支持，推翻军方作为巴基斯坦最终仲裁者的地位。但5月9日的事件有效地扼杀了这一挑战。当时，伊姆兰·汗的支持者袭击了军队设施，后来被证明是精心策划的行动。这些袭击为军队和反对汗的平民提供了采取严厉措施的借口，包括禁止汗在巴基斯坦电视频道露面。汗对革命的鲁莽呼吁可能为军方争取反对汗的平民的支持打开了大门，并进一步巩固了其对国家的控制。

　　根据巴基斯坦的《陆军法》，伊姆兰·汗的信徒可能会在军事法庭上受到指控，罪名是进入和袭击军队建筑，以及根据《官方保密法》，在社交媒体上泄露军事设施的位置。军事法庭对平民的审判可能违反普遍接受的人权准则，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汗过去曾赞同这种做法。与其他政党不同，汗的巴基斯坦正义运动党(Pakistan Tehreek-e-Insaf，简称PTI)此前从未遭受过政府的严重镇压。大多数高级领导人都是当权派人物，他们总是站在军方或获胜的文职派系一边。尽管伊姆兰·汗的形象是一个团结大众的民粹主义者，但他得到了许多名人和中产阶级专业人士的支持。他们更倾向于通过社交媒体表达自己的观点，而不是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失去工作或入狱的真正的革命者。这就是为什么，面对持续的镇压，许多正义运动党领导人和议会的正义运动党成员都放弃了汗，退出了政治。

　　政府和军方希望巴基斯坦正义运动党的第二梯队迅速投降，以帮助削弱汗的政治基础。这位前总理呼吁国际社会支持谴责巴基斯坦政府据称侵犯人权的行为，但到目前为止，这些呼吁也被证明是徒劳的。外国政府，尤其是西方国家的政府，充其量只是密切关注汗的愤怒竞选活动。伊姆兰·汗过去曾诋毁西方民主，声称它没有为民众创造改善生活条件的机会，同时称赞中国提供了更好的模式。他现在发现很难将自己重塑为巴基斯坦新的民主象征。

　　汗还面临着一个重要的法律障碍。他可能会被选举委员会取消竞选资格，就像2017年最高法院以不充分的理由取消纳瓦兹·谢里夫(曾三次担任总理)的竞选资格，为汗铺平道路一样。汗得到了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乌马尔·阿塔·班迪尔的支持，他在5月份被拘留后为他辩护，允许这位前总理保释，并裁定逮捕他的方式违宪。这一司法支持引发了巴基斯坦传统政党在法庭外的抗议，这些政党包括中左翼的巴基斯坦人民党、中右翼的巴基斯坦穆斯林联盟和伊斯兰教主联合会，这些政党组成了巴基斯坦目前的文职政府。他们与伊姆兰·汗的争斗已经耗尽了这个国家所有的政治能量。即使政府能够战胜班迪尔，并成功地取消了汗的竞选资格，这对解决巴基斯坦许多社会、政治和经济问题也无济于事——就像几年前汗在军队的帮助下掌权并没有解决这些问题一样。

　　权力的诱惑

　　巴基斯坦目前的混乱局面很大程度上是将军和高级法院法官过去政治干预的结果，他们经常协同行动。将军们支持汗的崛起，因为他们厌倦了传统政客，他们认为这些政客腐败、王朝统治，不能或不愿执行军官们喜欢的安全政策。军队鼓励有影响力的地方政客加入汗的政党，就像现在强迫他们离开一样。

　　当时，军方曾希望汗能为军队最高指挥部制定的政策提供一个有用的平民形象。但到2022年初，军方领导层和伊姆兰·汗就他对美国发自内心的仇恨、他言辞中的伊斯兰主义和民族主义色彩，以及他管理国家经济的失败而闹翻。伊姆兰·汗还与当时的陆军参谋长发生了冲突。伊姆兰·汗曾延长过参谋长的任期，但不愿再次延长。伊姆兰参谋长担心，伊姆兰·汗想效仿土耳其总统雷杰普·塔伊普·埃尔多安，控制军队，让自己拥有无上权力。

　　当军方撤回对汗的支持时，他表达了退出政治的愿望，尽管考虑到巴基斯坦曲折的历史，很少有人认为这是可信的或可能的。过去与军方关系紧张的传统政党，通过议会的不信任投票，脱离了伊姆兰·汗的联盟伙伴，推翻了他的政府。如果伊姆兰·汗接受不信任投票作为议会民主实践的一部分，并选择成为反对派，那么政治家们就可以一起结束军方的角色，确保重大政策决定是在议会审议后做出的，而不是与军方官员暗箱操作。由于伊姆兰·汗的失败，军方可能也会接受退出国内政治舞台，即使在巴基斯坦的国家安全和外交政策中保留发言权，并保持其在经济中的份额。

　　相反，汗怒不可遏地拒绝了他的下台。他将自己的不幸归咎于一个涉及美国的阴谋，并要求军队支持他反对“不爱国”的政客，要求国家立即举行选举，尽管目前的议会任期将持续到2023年10月。在群众的追捧下，汗开始号召革命。正是这些言辞鼓励了他的追随者攻击军队设施，作为对他因腐败指控被捕的回应，并导致国家的重锤锤向了他的政党。

　　军方干政将继续

　　巴基斯坦需要民族和解来应对经济失败、国际孤立和恐怖袭击增加的三重威胁。但这样的和解仍然遥不可及。在当前的权力游戏中，每个主要角色都或多或少地犯过错误。伊姆兰·汗试图通过煽动骚乱重新掌权，这是错误的。他拒绝与其他政客妥协——他称这些政客为“掠夺者”、“骗子”和“叛徒”——这可能使他在追随者中受欢迎，但这是暴力的处方。这种混乱反过来又招致了军事干预，以恢复法律和秩序，这一举动只会进一步损害巴基斯坦的民主前景。

　　伊姆兰·汗的对手领导下的文职政府错误地拒绝宣布下一次议会选举的日期。如果他们只是选择了一个日期，汗将被迫进行竞选活动，而不是精心策划反对他下台的抗议活动。他们不愿意这样做，说明他们希望在举行任何选举之前取消汗的资格。作为政府一部分的传统政党不应该回避选举，即使他们发现伊姆兰·汗的民粹主义政治令人不快和令人生畏。此外，巴基斯坦最高法院尚未学会根据法律和宪法进行裁决，而不是根据首席大法官的政治偏好进行裁决。首席大法官拒绝让与他意见相左的法官参与裁决具有政治意义的案件，这是一种党派偏见。就巴基斯坦军方而言，它仍然没有学会让政治独自运行，而不是每隔几年就公开或幕后进行干预。

　　不幸的是，到目前为止，没有迹象表明这场政治戏剧中的任何参与者愿意为了巴基斯坦及其2.4亿人民而妥协。如果在成功镇压汗及其政党之后举行选举，其合法性将继续受到汗的支持者的质疑。未来的文职政府在维护民主自由、维持秩序和同时恢复经济方面将面临巨大困难。

　　但汗不大可能取得的胜利——如果他能排除万难，赢得选举并重新掌权——对这个国家来说未必是个好兆头。巴基斯坦可能最终在一个平民独裁者的统治下，对他的许多敌人进行报复。无论是哪种情况，军方都有充分的理由继续参与政治，一个由平民而不是军人管理的完全民主的巴基斯坦的梦想将无法实现。

　　作者简介：侯赛因·哈卡尼(Husain Haqqani)，巴基斯坦记者、学者和政治活动家。他曾经担任巴基斯坦驻斯里兰卡的高级专员和驻美国大使，现在就职于美国哈德逊研究所。本文译自《外交事务》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