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反对派”：普京的大选布局与隐忧

　　近来，一则普京恩师阿纳托利·索布恰克的女儿克谢尼娅·索布恰克将参选俄罗斯总统的新闻刷爆了俄罗斯媒体，也引发全球舆论关注。这提醒人们，明年3月总统选举的大幕正在拉开，相应的布局与博弈也逐渐浮出水面。

　　“真假反对派”

　　在俄罗斯，索布恰克是一个有传奇色彩的姓氏。老索布恰克当过大学教授，后又成为首位民选的圣彼得堡市市长。最为人津津乐道之处在于，他是普京的政治引路人、俄罗斯最大的伯乐。正是在他的栽培下，普京从一个普通情报人员成长为圣彼得堡市副市长，并最终登上总统宝座。小索布恰克则是故事的另一面。作为世家名媛，她流连于各种名流聚会，通过参加“真人秀”、主持电视节目出名，似乎与政治并不沾边，但索布恰克这个特殊的姓氏还是赋予了她不寻常的人生轨迹。

　　2011年开始，小索布恰克开始投身政治，但她没有成为传闻中自己的“教父”——普京的支持者，而是选择当反对派，为“民主”摇旗呐喊，影响力日渐上升。今年10月18日，小索布恰克宣布参选总统，挑战普京。故事讲到这里，似乎又是一个因两代人观点不和而“父女反目”的经典桥段。但如果仔细推敲细节，却又有些异样，因为普京和“教女”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据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就在宣布参选前四天，小索布恰克曾与普京见面。普京在回应女性能否成为俄总统时也称“一切皆有可能”。克里姆林宫新闻发言人佩斯科夫则表示，小索布恰克完全符合参选总统的条件。这与俄官方对其他挑战者的态度判若云泥。

　　有分析认为，小索布恰克并非真反对派，而是应邀“扮演”反对派，目的是分流反对派选票，并以富家千金形象反衬普京的硬汉特质，为毫无悬念的选举增添戏剧色彩，吸引更多人投票，从而实现预定的“双70”目标(即投票率和普京得票率同时达到70%)。这种分析有一定道理，若果真如此，则说明普京对大选的布局已不局限于外围准备，而是进入了具体细节的操作阶段，离正式宣布参选也将不远。六年前，普京正是在11月末宣布参选。

　　普京的未来布局

　　小索布恰克参选或许只是一个细节问题，无论她是不是真反对派，都不会从实质上影响普京的连任大局。

　　乌克兰危机、尤其是克里米亚事件点燃了俄罗斯人的爱国热情，西方的多重打压使俄民族主义情绪高涨，普京成了超然于其他政治人物和国家机构的领导者，为民众所拥戴。据俄罗斯列瓦达中心民调显示，从2014年3月克里米亚“入俄”开始，俄罗斯人对普京的认可度就从60%出头跃升至80%多，并一直维持至今，64%的俄罗斯人称将在总统大选中为普京投票。去年9月的杜马选举中，执政的统一俄罗斯党取得大胜，创纪录地斩获超四分之三的议席，进一步夯实了普京的权力。相比之下，体制外反对派力量分散、孱弱，头面人物西方色彩浓重，在当前俄民族主义情绪高涨的大背景下缺乏生存空间。俄罗斯联邦共产党、自由民主党等体制内反对派则严重依赖体制，实际上已沦为“花瓶党”，更不会对普京构成威胁。这种形势短期内不会改变，除非出现无法预料的特殊情况，普京连任总统是板上钉钉的事。

　　普京如果顺利当选后，将继续执政直至2024年。到那时，他掌舵俄罗斯这艘大船的时间将达到四分之一个世纪，执政时间超过斯大林之后的历任苏联最高领导人。由于连任不存在问题，普京思考的已不仅是如何争取选票，而是将目光更多地投放到对执政团队进行必要调整方面，使其更加适应时代的新要求。在过去，围绕着在普京周围的是由其老同事、老朋友组成的精英集团，与这些“老近卫军”间坚固的利益共生和盟友关系构成了普京政权的基础。而在第三任期，尤其是乌克兰危机赋予普京至高无上的地位后，普京体制也在发生转变。按俄专家的说法，“忠诚”已不再是核心问题，“老近卫军”们逐渐失去了其不可替代性和政治价值。亚库宁、伊万诺夫等普京的亲信相继离职，而新任总统办公厅主任瓦伊诺、国家杜马主席沃洛金等一批60后、70后乃至80后技术官僚开始走到政治前台。近期，各联邦主体也开始了大规模的人事调整，多数新任州长也是年轻人。普京正试图打造一支更年轻、更有活力、专业化程度更高的新执政团队，用更正式、更体系化的权力结构取代盟友间的非正式权力分配。这支团队将成为普京未来六年的新任期，乃至更远未来维系其影响力、使俄长期稳定发展的基础。

　　近来，一则普京恩师阿纳托利·索布恰克的女儿克谢尼娅·索布恰克将参选俄罗斯总统的新闻刷爆了俄罗斯媒体，也引发全球舆论关注。这提醒人们，明年3月总统选举的大幕正在拉开，相应的布局与博弈也逐渐浮出水面。

　　“真假反对派”

　　在俄罗斯，索布恰克是一个有传奇色彩的姓氏。老索布恰克当过大学教授，后又成为首位民选的圣彼得堡市市长。最为人津津乐道之处在于，他是普京的政治引路人、俄罗斯最大的伯乐。正是在他的栽培下，普京从一个普通情报人员成长为圣彼得堡市副市长，并最终登上总统宝座。小索布恰克则是故事的另一面。作为世家名媛，她流连于各种名流聚会，通过参加“真人秀”、主持电视节目出名，似乎与政治并不沾边，但索布恰克这个特殊的姓氏还是赋予了她不寻常的人生轨迹。

　　2011年开始，小索布恰克开始投身政治，但她没有成为传闻中自己的“教父”——普京的支持者，而是选择当反对派，为“民主”摇旗呐喊，影响力日渐上升。今年10月18日，小索布恰克宣布参选总统，挑战普京。故事讲到这里，似乎又是一个因两代人观点不和而“父女反目”的经典桥段。但如果仔细推敲细节，却又有些异样，因为普京和“教女”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据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就在宣布参选前四天，小索布恰克曾与普京见面。普京在回应女性能否成为俄总统时也称“一切皆有可能”。克里姆林宫新闻发言人佩斯科夫则表示，小索布恰克完全符合参选总统的条件。这与俄官方对其他挑战者的态度判若云泥。

　　有分析认为，小索布恰克并非真反对派，而是应邀“扮演”反对派，目的是分流反对派选票，并以富家千金形象反衬普京的硬汉特质，为毫无悬念的选举增添戏剧色彩，吸引更多人投票，从而实现预定的“双70”目标(即投票率和普京得票率同时达到70%)。这种分析有一定道理，若果真如此，则说明普京对大选的布局已不局限于外围准备，而是进入了具体细节的操作阶段，离正式宣布参选也将不远。六年前，普京正是在11月末宣布参选。

　　普京的未来布局

　　小索布恰克参选或许只是一个细节问题，无论她是不是真反对派，都不会从实质上影响普京的连任大局。

　　乌克兰危机、尤其是克里米亚事件点燃了俄罗斯人的爱国热情，西方的多重打压使俄民族主义情绪高涨，普京成了超然于其他政治人物和国家机构的领导者，为民众所拥戴。据俄罗斯列瓦达中心民调显示，从2014年3月克里米亚“入俄”开始，俄罗斯人对普京的认可度就从60%出头跃升至80%多，并一直维持至今，64%的俄罗斯人称将在总统大选中为普京投票。去年9月的杜马选举中，执政的统一俄罗斯党取得大胜，创纪录地斩获超四分之三的议席，进一步夯实了普京的权力。相比之下，体制外反对派力量分散、孱弱，头面人物西方色彩浓重，在当前俄民族主义情绪高涨的大背景下缺乏生存空间。俄罗斯联邦共产党、自由民主党等体制内反对派则严重依赖体制，实际上已沦为“花瓶党”，更不会对普京构成威胁。这种形势短期内不会改变，除非出现无法预料的特殊情况，普京连任总统是板上钉钉的事。

　　普京如果顺利当选后，将继续执政直至2024年。到那时，他掌舵俄罗斯这艘大船的时间将达到四分之一个世纪，执政时间超过斯大林之后的历任苏联最高领导人。由于连任不存在问题，普京思考的已不仅是如何争取选票，而是将目光更多地投放到对执政团队进行必要调整方面，使其更加适应时代的新要求。在过去，围绕着在普京周围的是由其老同事、老朋友组成的精英集团，与这些“老近卫军”间坚固的利益共生和盟友关系构成了普京政权的基础。而在第三任期，尤其是乌克兰危机赋予普京至高无上的地位后，普京体制也在发生转变。按俄专家的说法，“忠诚”已不再是核心问题，“老近卫军”们逐渐失去了其不可替代性和政治价值。亚库宁、伊万诺夫等普京的亲信相继离职，而新任总统办公厅主任瓦伊诺、国家杜马主席沃洛金等一批60后、70后乃至80后技术官僚开始走到政治前台。近期，各联邦主体也开始了大规模的人事调整，多数新任州长也是年轻人。普京正试图打造一支更年轻、更有活力、专业化程度更高的新执政团队，用更正式、更体系化的权力结构取代盟友间的非正式权力分配。这支团队将成为普京未来六年的新任期，乃至更远未来维系其影响力、使俄长期稳定发展的基础。

　　稳定背后的暗流

　　尽管普京政权的总体稳定态势仍将持续，当前油价的回升和农业的丰收也驱动着俄罗斯经济的复苏，但这并不意味着俄罗斯国内就和谐一片，其社会政治仍有一些隐患，这将给普京未来六年的任期带来挑战。

　　首先，普京政权内部有不稳定因素。一是各派精英力量日益失衡。乌克兰危机前，普京作为仲裁者维系着各精英集团的力量平衡，各派间直接冲突较少。但乌克兰危机使权力向强力部门倾斜，普京也有意削弱联邦政府尤其是经济部门的影响力。前任经济发展部长乌柳卡耶夫去年11月被捕一事揭示了政治精英的内部冲突。普京亲信、来自强力部门、现任俄罗斯石油公司总裁谢钦以乌柳卡耶夫索贿为由发起对其的调查，乌氏本人及其同事被联邦安全局侦控超过一年，显示政府和经济部门高官正处于强力部门的高压下。二是干部队伍大换血可能带来隐患。新任的年轻州长们大多来自联邦层级的机构，特别是强力部门，缺乏地方管理经验，未来如何促进经济发展、处理与地方精英的关系，都是重大课题。在普京时代初期，也曾有一些年轻的强力部门官员空降地方，但效果往往不好，甚至引发中央和地方的矛盾。

　　其次，许多俄罗斯民众对统一俄罗斯党和政府的工作并不满意。尽管普京的支持率依然高企，但在近十年的经济停滞或衰退下，民众对执政当局普遍存在失望情绪。据俄列瓦达中心民调显示，参与调查者对政府工作的认可度自2014年以来从64%降至48%，对杜马的认可度则只有41%。去年的国家杜马选举中，尽管统一俄罗斯党的席位从315席增至343席，但选民支持者人数不升反降，从五年前的4470万降至2850万，该党在多数联邦主体中的得票率低于50%。之所以大胜，很大程度上是靠对选举制度的成功调整。同时，此次选举的投票率只有47.9%，创俄独立后的新低，显示许多人对统一俄罗斯党的工作并不满意，但又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放弃投票。不满情绪的长期持续会影响俄罗斯的稳定，侵蚀普京的权力根基。况且，俄罗斯社会正逐步走出乌克兰危机后的非常规状态，“堡垒情绪”和民族主义逐渐退潮，未来普京亟需从根本上扭转经济颓势，不然这种不满迟早会殃及自身，将其拖下“神坛”。

　　再次，新青年、新媒体正逐步改变俄罗斯的社会政治生态。与其他国家不同，俄罗斯年轻人的政治热情曾经出了名地低落。在过去，游行示威的主力军多为中产阶级。然而，在今年3月遍及全俄各地的大规模示威中，大、中学生却成为了主力。新一代俄罗斯青年没有经历过苏联解体后的混乱，普京政权追求社会稳定的政策导向很难打动他们。他们在经济低迷中长大，看不到国家快速发展和“民主化”前景，阶级固化堵塞了年轻人的上升通道，很多人厌倦了统一俄罗斯党长期占据统治地位。同样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年轻人是通过网络组织起来的。近年俄网民数量暴涨，占总人口的比例从2005年的15.2%猛增至73.4%，他们平均每天上网的时间达到148分钟，其中三分之一是花在社交网站上。这次游行从策划组织到正式进行，在网络上持续了三个星期时间，但政府未能采取有效措施阻止其发生，显示出这方面的能力建设尚未适应网络时代发展的要求。

　　最后，新型反对派出现在历史舞台。以近年出尽风头的纳瓦尔内为代表的反对派“生力军”，正日益取代缺乏活力的传统反对派。新型反对派反体制，西方代理人色彩较弱，民粹风格突出，熟练使用社交媒体，因而很容易俘获年轻人的心。有俄专家认为，纳瓦尔内可能是普京遇到的第一个真正对手。尽管民意对其态度分裂，但他拥有一批战斗力很强的死忠，这使俄罗斯官方对其一直投鼠忌器，苦无良策。

　　总之，普京下一任期的担子丝毫不比现在轻松，他必须要保证经济持续复苏，并处理政权内部和社会的不稳定因素，还要建设一套机制化的权力模式，唯有如此才能掌舵俄罗斯这艘大船平稳航向未来。

　　作者系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