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日本政局：参院选举及其未来政局走向

 　　日本第25届参议院7月21日选举的结果早已出炉，各种评论文章也是多如过江之鲫、层出不穷，现在再要论说显然已经失去了时效性。但国内主流媒体和学者一片“安倍修宪梦碎”的乐观论断，似乎过于简单武断地误读了，所以还是有几句不吐不快的不同看法，不得不再啰嗦一下。

　　一、参院选尘埃落定 安倍丸欲将何往?

　　日本国会参议院的半数成员每三年选举一次。今年改选124个席位：在单一和多议席选区产生74个议席，另外50个议席由全国比例代表投票选出。执政联盟在2017年众院选举赢得三分之二多数席位。

　　7月22日，日本第25届参议院选举结果出炉，最终数据：自民党57、公明党14、立宪民主党17、日本维新会10、共产党7、国民民主党6、令和新选组2、社会民主党1、其他10。安倍首相领导的自民党和公明党的执政联盟获得71个改选议席，加上对修改宪法态度积极的“修宪势力”一共为81个议席，与79个非改选议席合计为160席，未能达到足以在参议院发起修宪动议的三分之二以上议席。这意味着，自民党、公明党执政联盟丢掉了改选前控制三分之二参院席位的优势地位，但仍稳控半数以上席位，在除修宪以外的其他法案讨的立法程序中仍掌握政局运营的主动权。投票结果巩固了安倍的执政地位，尽管日本与韩国关系恶化、将与美国进行艰苦贸易谈判，但反对党的挑战很难撼动自民党和安倍政权。执政联盟采取何种措施健全国家财政，稳定养老、医保、老年照护等社保体制，如何处理对美贸易协定谈判和对韩贸易摩擦将成为今后在经济领域的重点课题。

　　为助力参院选举，安倍政府在选前提出了对贫困家庭发放生活补助、对低收入家庭的高校生减免学费等惠民措施。安倍在竞选中反复强调执政以来企业收入增加，就业人口增加，农产品出口增加，幼教和老年照护人员工资提高等业绩，但在野党和媒体批评他“过分夸大成绩”，重视修宪的程度远高于经济发展，没有拿出解决经济结构深层次问题的方案。目前制约日本社会发展的难题确实不少：少子化、老龄化，社会保障、增税等。据参院选举期间的舆论调查显示，日本民众最关心的课题第一是如何维护社会保障体制，第二是如何促进经济发展和增加就业。日本政府和执政党必须采取措施回应国民关切。

　　1、日本已连续4年出生人口低于100万人，2018年人口净减少45万人，是连续14年减少。由于人均寿命延长，日本65岁和70岁以上的老年人占人口比率分别达到28.1%、20.7%，因此带来养老金、医保等社会负担的日益加重。社保支出已占日本年度财政支出预算的30%，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也将持续增加。如何在社保不断增加的同时促进经济发展成为日本迫在眉睫的课题，政府将依据社会保障制度改革推进会议每5年出台的报告调整具体政策。该报告近几年的基调都是减轻财政负担，降低社保支出。2004年多个政党提出的方案是逐步将养老金标准从相当于社会平均工资60%下调至50%，引起民众反感。本应在6月份发布的本年度社保制度改革报告，因此被政府推迟到参议院选举之后。围绕社保制度改革，朝野各界将会激烈争论。

　　2、安倍政府将自今年10月1日起把消费税从8%提高至10%，进而实现以该税为经费来源的教育无偿化。虽然出台了向低收入家庭发放补贴、食品减税等多种措施，以弥补增税对民众生活的冲击，但增税对经济、民生将会构成何种冲击仍令人担忧。2014年消费税从5%增至8%，就导致日本经济停滞3年。随着贸易保护主义对日本出口的影响开始显现，如何最大限度地抑制增税对经济景气的影响，是日本政府的艰难考验。为防止经济下滑，日本政府将采取增收2万亿日元的对策。

　　3、如何应对日美经贸谈判和日韩贸易摩擦，也是日本政府的重要考验。美国总统特朗普5月份访日期间，日美双方同意在日本参议院选举后再进入实质性经贸谈判，算是美国政府对安倍的支持。但这个支持并非没有代价，安倍会否在谈判时“拿人手软”、需要加倍偿还人情?美国要求增加对日农产品出口，无疑将打击日本的农牧业生产，影响农牧民对自民党的支持;日本要求美降低对汽车及零部件进口关税;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的标准对美开放，显然也不符合美国的要求;日美贸易协定谈判注定是一个抉择艰难、前景难测的过程。美国要求的是否加入中东霍尔木兹海峡多国联合护航的回复期限也日益迫近。

　　4、日本以国家安全为由限制对韩出口半导体材料，是对韩国最高法院判决日企赔偿二战中韩国劳工一案的反制措施，韩国指责日本用贸易手段解决外交纠纷，并诉诸世界贸易组织(WTO)裁决。反过来，韩国半导体生产下降又影响日本电子成品生产，主张维护自由贸易制度的日本对邻国发起贸易制裁，也给国际社会留下了出尔反尔、言行不一的负面印象。

　　二、安倍修宪之心不死 何来“梦碎”?

　　虽然国内主流媒体和学者自嗨于“安倍修宪梦碎”的乐观论断，但从仔细研读日本传来的信息，结论却并非如此。尽管持积极态度的“修宪势力”在22日结束的日本参院选举中失去发起修宪动议所需的三分之二以上议席,但安倍首相仍继续为修宪摇旗呐喊,声称要在任内实现修宪，试图拉拢在野党中的修宪力量,重新构建三分之二以上的“修宪势力”。对于安倍政府的修宪冲动，执政伙伴公明党态度谨慎,在野党保持警惕,民众和社会舆论两极分化，修宪前景依然不明朗。

　　1、执着“修宪梦”

　　安倍继承了外祖父岸信介的“政治DNA”，把修宪作为毕生追求的终极政治目标。这次参院选举中，不再“犹抱琵琶半遮面”，反而首次态度鲜明地高举“修宪”大旗正面参与选战。无论是参院选举的竞选过程中,还是选举结果出炉后，安倍一直把修宪作为一个重要议题,反复向民众喊话,“是选择就宪法进行讨论的党,还是选择不讨论的党”。安倍明确表示,“无论如何都希望在我任期内实现修宪”,表明2021年9月总裁任期届满前实现修宪的强烈意愿。日本各在野党均对安倍的修宪主张表达了反对态度。联合执政的公明党代表山口那津男说,“把这样的选举结果认为是‘应讨论修宪’有些牵强”,“到底有没有修宪的必要性现在还不明确”。在参议院选举中取得胜利的第一大在野党立宪民主党代表枝野幸男表示,“现在没有推进修宪讨论的必要”。

　　选举尚未结束的21日晚，安倍即于富士电视台节目呼吁讨论修宪问题称“我想让各位国民好好讨论(修宪问题)”，“作为我个人的使命来说，我自然希望在剩余任期中发起修宪问题”。安倍的自民党总裁任期到2021年9月结束，现在还剩两年多。“任期内修宪”的提法比他先前提出“2020年施行新宪法”的最初计划有所推迟。次日,安倍在自民党总部举行的记者会又敦促在野党加入修宪讨论。他强调,“为了制订宪法修正案,在参众两院均为第一大党的自民党决心发挥强有力的主导作用”,“至少应该讨论修宪是国民作出的判断,希望在野党正视这一民意”。 显然，安倍在参院选举结束后不仅没有“修宪梦碎”，反而大造舆论、加速推进修宪议题。这反映出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参院选举后执政党在国会参议院依然占据半数以上议席,安倍政权保持稳定,增强了安倍修宪的信心;安倍对修宪陷入停滞颇感焦急，希望在任期内取得突破。

　　2、重建“修宪势力”

　　参院选举后,对安倍推动修宪持积极态度的“修宪势力”在国会参议院失去发起修宪动议所必须的三分之二以上议席,对安倍的“修宪梦”确实构成打击。但并未善罢甘休的安倍转而展现灵活姿态,试图重建“修宪势力”，呼吁各在野党:“跨越朝野政党之分,反复推敲能够获得三分之二以上议员赞同的修正案。不拘泥于自民党草案,展开灵活讨论”。针对“修宪势力”在参议院议席跌破提起修宪议案所必需之“三分之二”底线的现状,安倍放软身段、竭力拉拢，声称“国民民主党内部仍有许多人认为应该进行修宪讨论”，意在发动包括部分在野党议员的修宪讨论，同时也不无分裂在野党的意图。安倍此前没有选择解散众议院、实现众参两院同时选举，握有解散牌之专权却有所保留，也是意在于动摇在野党。尽管安倍不断向在野党伸出橄榄枝,但由于各党处境不同、修宪主张各异,究竟安倍能否如愿凑成“修宪势力”在参议院发起修宪动议所必须的三分之二以上议席，仍在未定之天。

　　首先,国民民主党尽管主张推动修宪,但认为在尚未明确自卫权范畴的情况下,尚不具备修改宪法第九条的时机。而且此次参议院选举失利的国民民主党着眼于下次众议院选举,为保持与“反修宪力量”—立宪民主党、社民党和共产党等在野党的选举共斗与国会合作,恐怕也很难在修宪问题上向安倍递交“投名状”。

　　其次,作为自-公执政联盟成员的公明党虽然支持推动修宪讨论,但主张“加宪”,即在坚持现行宪法和平主义等原则的基础上加入新理念,反对自民党修改宪法第九条的主张，对于安倍提倡的修正第九条态度消极慎重。其党首山口那津男称,“有必要对特意把自卫队写入宪法进行认真讨论”。干事长齐藤铁夫也对媒体称，“这反映了民意希望的不是凭借数量优势强行推进，而是细致地加以推进”。由于自民党在参议院已丧失单独过半数席位,执政伙伴公明党的重要性提升和话语权加重,对安倍的修宪活动构成了强有力的牵制。执政党内部调整也将成为未来政坛运行的一大焦点。

　　第三，民意反对修宪。日本共同社在参院选举后的7月22、23日实施的电话舆论调查显示，参院选举结果揭晓后安倍以“国民已作出‘审判’”为由，为推进修宪讨论摇旗呐喊，明显背离重视养老金和经济政策的社会民众舆论。在野党猛批安倍的发言是“妄想”，执政党方面也不断传出要求安倍自重的呼声。

　　舆论调查结果显示，被选为优先课题的“养老金、医疗、护理”以48.5%的比例居首，“景气和就业等经济政策”以38.5%紧随其后，“修宪”以6.9%排在末位。在自民党和安倍内阁的支持者中，也只有8.4%选择修宪作为优先课题。认为“修宪势力”跌破三分之二议席数的结果“很好”的比例大幅超出认为“不好”的比例。

　　日本民众普遍希望安倍政府把执政重心放在民生方面,而不是“不务正业”“揠苗助长”地推动修宪。但安倍就执政联盟在参院选举获得改选过半数议席于22日的记者会上表示:“得到了在稳定的政治基础之上要推进新令和时代国家建设这一强有力的信任”。说明他对参院选举结果和舆论民意诉求的解读与认知，显然出现了偏差。不同于安倍对参院选举结果的“解释”，舆论的关注度很低。自民党资深议员也语气冷淡地说：“首相有些勉强，可能是自己在演说中呼吁修宪，但全国的候选人却无人主打修宪。”

　　共同社举行的舆论调查结果显示,56%的受访者反对安倍政府修宪,大幅超过32.2%的赞成者;对于“修宪势力”在参议院丧失2/3席位,29.8%的受访者认为“很好”,12.2%认为“不好”,56.2%认为“无所谓”。而认为安倍政府应优先应对的9个课题选项中,“医疗、退休金、看护”与“景气和就业等经济政策”最受关注,分别获得48.5%和38.5%的支持,“修改宪法”仅获得6.9%支持,在所有选项中排名最末。 媒体分析普遍认为,大部分选民投票给自民党既不是积极评价安倍的政策或业绩,也不是赞同其修宪主张,最大的动因是没有其他合适选项。日本各主要媒体的历次民调,以及此次参议院选举48.8%的战后第二低的投票率都支持上述分析,也再次证明了民众对政治的失望,但安倍却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安倍一厢情愿地主张“至少(修宪)讨论是应该进行的这一国民审判已经作出”。而舆论调查却显示，“反对”安倍政府执政下修宪的人不仅是在野党的支持者，在联合执政的公明党支持者中也达到63.6%。立宪民主党等在野党在选举战中持批判安倍的立场，其联合推举候选人的共同斗争奏效，在改选数为1的选区中实现10胜，因此必将继续顽强抵抗。立宪党代理党首长妻昭23日接受共同社采访时表示，“(安倍)断定国民已作出审判，然而国民却感到很违和。”他指出：“公明党反对将自卫队明确写入《宪法》第九条，(安倍自身)根基不稳”，“先在执政党内理顺之后再呼吁在野党才是正常顺序”。立宪党代表枝野幸男于22日凌晨记者会称：“不允许恶改宪法的势力已超三分之一。民意十分明确，讨论已无必要进行。”在参院选举中以1人区为主与立宪民主党开展合作的共产党书记局长小池晃认为安倍发言是妄想，强调“多数国民并不支持修宪，(民调结果)证明了首相的招牌主张完全没有深入民心”。《京都新闻》的一篇社论说,尽管参院选举中执政联盟自-公两党达到了赢得改选议席过半的目标,维持了政权稳定运营的态势,但修宪势力未能保持在参议院发起修宪动议所需之2/3以上议席,可以认为修宪时机已渐行渐远。

　　目前，修宪势力在日本参议院控制160席，只比三分之二多数需要的164席少了4席，揆诸日本政坛现状，真算不上是什么不可逾越的鸿沟天堑。在野党和无所属的议员之中，内心倾向于修宪的又何止数人?如果仅仅因为此次参院选举修宪势力未达三分之二多数而沾沾自喜曰“安倍修宪梦碎”，不啻于闭目塞听、自我安慰。见微而不能知著，何以谈政治、谈政策、论国际关系?《京都新闻》此论或许过于乐观了吧?

　　三、日本政局 欲向何方?

　　7月21日深夜，被日本社会和舆论称为对安倍政权6年半政绩进行“审判”的参议院选举落下帷幕。自民党此次参院选举的目标是总议席过半数(123议席)，即改选议席中执政党需获53席位，以保证继续执政。选举结果自民党57、公明党14、加上未改选议席，一共控制139席(半数席位为123席)，大大超过预定目标，实现了国政选举六连胜，再次确保了政治运营的稳固基础。共同社在参院选举结果出炉后实施的全国紧急电话舆论调查显示，安倍内阁支持率为48.6%，比6月调查时的47.6%上升了1个百分点，不支持率为38.2%。安倍政权可以凭借这个基本盘执政到2021年，真正成为日本战后执政期最长的政权。

　　1、党内人事：高层调整成焦点

　　鉴于8月下半月至9月，七国集团(G7)峰会等“外交日程较多”。安倍在7月30日的自民党高层会议上指示，拟于9月就参院选举后的内阁改造及自民党人事安排展开工作。关于人事调整的构想，安倍仅表示“完全是白纸一张。我想从现在开始从容思考”。但“不会在8月内实施。希望大家养精蓄锐。”党内高层的任期将在9月底到期。安倍拟在改组内阁的同时进行党内高层人事调整，目前正在展开协调。

　　焦点之一，二阶俊博的职务安排。干事长二阶俊博任职期间，自民党已赢得众参两院选举胜利，有人认为应论功行赏、予以留任，也有人觉得任期过长、要求更换。安倍在记者会上称：“在干事长的领导下，我们赢得了选举。”弦外之音似乎倾向于留任。

　　焦点之二，“后安倍时代”的菅义伟、政调会长岸田文雄等人如何安排?焦点之三，与安倍对抗的原干事长石破茂势力将会和政权保持怎样的距离?也值得关注。

　　焦点之四，安倍会否“四选四任”自民党总裁?安倍的自民党总裁任期还剩两年，因此次参院选举胜利，有人提出修改自民党章程，规定“可四次连续参选总裁”。自民党干事长二阶俊博21日夜间在“东京FM”一档节目中透露，虽然自民党党内有各种争论，但安倍晋三担任总裁期间业绩不少、成绩不少，言下之意对安倍第四次参加总裁选举表持肯定态度。安倍的第三次自民党总裁任期到2021年9月为止，如果他有意第四次参选，自民党还需要修改党章规定。二阶提及“四连论”。可以看做是为本人和本派在党政人事调整中获得有利安排而先声夺人。

　　从内政关联外交的现实来考量，无论安倍如期执政到2021年9月，还是谋求连选连任第四期自民党总裁，都会尽力维持“长期政权”，追求“政治安定”，这对于东亚乃至亚太地区来说，有利于日本与周边国家关系的平稳发展，有利于维护地区和平与稳定。

　　2、内阁改组 孰留孰去费思量

　　安倍考虑的内阁改组，准备让副首相兼财务相麻生太郎和官房长官菅义伟留任，政府干部称“政府的骨架不会改变”。安倍在参院选举中强调10月增加消费税的必要性，主张继续实施以“安倍经济学”为核心的经济政策，所以拟留任两大政府骨干留以利政策落实，同时也考虑到自民党在国政选举中连续获胜。安倍22日在党总部召开的记者会上表示，两人“作为内阁的重要支柱一直提供支持”。对安倍而言，麻生是盟友，菅义伟是亲信。从2012年12月安倍政府成立至今6年半时间，两人一直作为政府中流砥柱肩负重任。

　　3、国会人事 参议院的女议长

　　安倍宣布拟于8月1日召集选出参院新议长的临时国会。参院议长必须来自在第一大党，自民党拟提名前副议长山东昭子(比例代表、麻生派)出任参院选举后的新议长，起用山东是因为她已8次当选参议员，当选次数最多。若山东出任议长，将是参议院继2004年的扇千景之后的又一位女议长。关于何时解散众院、举行大选，安倍仅表示“不排除一切选项”，未明确表态。

　　4、在野党：重整旗鼓再集结

　　自民党“一党独大”的另一面就是在野党的衰落与分裂。2007年民主党上台执政，是战后日本政坛上又一次政党轮替、政权交替，本来有可能推动日本政坛形成“两大政党制”。但派系林立、意见多歧的“大拼盘式”民主党政权，由于缺乏执政经验，内部矛盾重重，仅仅几年后就黯然下台，给日本社会带来动荡和苦涩的回忆，被很多选民视为“一场噩梦”。此后，民主党犹如“过家家”似的动荡、分化、组合，力量和资源在内斗争中几乎耗尽，毫无挑战自民党之力，从而成就了“安倍一强”、“自民党独大”。安倍在参院竞选过程中反复疾呼：“我们最大的争点就是在安定政治的前提下推进迈向新时代的改革，还是重新返回那个混迷的时代?”依靠“政治安定”这个关键词，赢得了选民们的青睐。

　　此次参院选举后，第一大在野党立宪民主党议席有所增加，确保了其在野党的主导权。而国民民主党未实现议席增加，运营形势严峻。第一次参加国政选举即获得议席的令和新选组的动向，也值得关注。立宪民主党党首枝野幸男7月30日在国会与众院党团“重振社会保障的国民会议”负责人、前首相野田佳彦举行会谈，确认将在下届众院选举中为使在野党获胜而加强合作。两人就今后积极交换意见达成共识。野田对在野党统一候选人在参院选举32个改选1人区中10个选区获胜给予了肯定。这个成功的范例或许将成为下届众院选举时，在野党争取选战胜利的杀手锏?

　　但除了竞选策略、选举组织和手段之外，政策创新才是最重要的。此次参院竞选中，朝野政党集中在年金问题上打嘴仗。执政党主张维持既有制度，但并未充分阐释维持现行制度的好处;在野党虽极力呼吁要增加低收入者的年金，但其主张并未超出现行制度框架。竞选口号或选举语言的“新花样翻新”，不足以代替政策内容的“创新”。“年金问题”反映出日本社会少子化、老龄化的问题之严峻。如何妥善处理、合理解诀，将成为朝野政党论辩博弈的焦点。但在野党并未在这个问题上提出什么能让选民们信服的新政策。如果日本能为高龄化社会问题，提供解决问题的范例或经验教训，也可以视为“高龄先进国”日本为国际社会提供的“公共产品”，值得各国予以关注。

 　　日本第25届参议院7月21日选举的结果早已出炉，各种评论文章也是多如过江之鲫、层出不穷，现在再要论说显然已经失去了时效性。但国内主流媒体和学者一片“安倍修宪梦碎”的乐观论断，似乎过于简单武断地误读了，所以还是有几句不吐不快的不同看法，不得不再啰嗦一下。

　　一、参院选尘埃落定 安倍丸欲将何往?

　　日本国会参议院的半数成员每三年选举一次。今年改选124个席位：在单一和多议席选区产生74个议席，另外50个议席由全国比例代表投票选出。执政联盟在2017年众院选举赢得三分之二多数席位。

　　7月22日，日本第25届参议院选举结果出炉，最终数据：自民党57、公明党14、立宪民主党17、日本维新会10、共产党7、国民民主党6、令和新选组2、社会民主党1、其他10。安倍首相领导的自民党和公明党的执政联盟获得71个改选议席，加上对修改宪法态度积极的“修宪势力”一共为81个议席，与79个非改选议席合计为160席，未能达到足以在参议院发起修宪动议的三分之二以上议席。这意味着，自民党、公明党执政联盟丢掉了改选前控制三分之二参院席位的优势地位，但仍稳控半数以上席位，在除修宪以外的其他法案讨的立法程序中仍掌握政局运营的主动权。投票结果巩固了安倍的执政地位，尽管日本与韩国关系恶化、将与美国进行艰苦贸易谈判，但反对党的挑战很难撼动自民党和安倍政权。执政联盟采取何种措施健全国家财政，稳定养老、医保、老年照护等社保体制，如何处理对美贸易协定谈判和对韩贸易摩擦将成为今后在经济领域的重点课题。

　　为助力参院选举，安倍政府在选前提出了对贫困家庭发放生活补助、对低收入家庭的高校生减免学费等惠民措施。安倍在竞选中反复强调执政以来企业收入增加，就业人口增加，农产品出口增加，幼教和老年照护人员工资提高等业绩，但在野党和媒体批评他“过分夸大成绩”，重视修宪的程度远高于经济发展，没有拿出解决经济结构深层次问题的方案。目前制约日本社会发展的难题确实不少：少子化、老龄化，社会保障、增税等。据参院选举期间的舆论调查显示，日本民众最关心的课题第一是如何维护社会保障体制，第二是如何促进经济发展和增加就业。日本政府和执政党必须采取措施回应国民关切。

　　1、日本已连续4年出生人口低于100万人，2018年人口净减少45万人，是连续14年减少。由于人均寿命延长，日本65岁和70岁以上的老年人占人口比率分别达到28.1%、20.7%，因此带来养老金、医保等社会负担的日益加重。社保支出已占日本年度财政支出预算的30%，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也将持续增加。如何在社保不断增加的同时促进经济发展成为日本迫在眉睫的课题，政府将依据社会保障制度改革推进会议每5年出台的报告调整具体政策。该报告近几年的基调都是减轻财政负担，降低社保支出。2004年多个政党提出的方案是逐步将养老金标准从相当于社会平均工资60%下调至50%，引起民众反感。本应在6月份发布的本年度社保制度改革报告，因此被政府推迟到参议院选举之后。围绕社保制度改革，朝野各界将会激烈争论。

　　2、安倍政府将自今年10月1日起把消费税从8%提高至10%，进而实现以该税为经费来源的教育无偿化。虽然出台了向低收入家庭发放补贴、食品减税等多种措施，以弥补增税对民众生活的冲击，但增税对经济、民生将会构成何种冲击仍令人担忧。2014年消费税从5%增至8%，就导致日本经济停滞3年。随着贸易保护主义对日本出口的影响开始显现，如何最大限度地抑制增税对经济景气的影响，是日本政府的艰难考验。为防止经济下滑，日本政府将采取增收2万亿日元的对策。

　　3、如何应对日美经贸谈判和日韩贸易摩擦，也是日本政府的重要考验。美国总统特朗普5月份访日期间，日美双方同意在日本参议院选举后再进入实质性经贸谈判，算是美国政府对安倍的支持。但这个支持并非没有代价，安倍会否在谈判时“拿人手软”、需要加倍偿还人情?美国要求增加对日农产品出口，无疑将打击日本的农牧业生产，影响农牧民对自民党的支持;日本要求美降低对汽车及零部件进口关税;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的标准对美开放，显然也不符合美国的要求;日美贸易协定谈判注定是一个抉择艰难、前景难测的过程。美国要求的是否加入中东霍尔木兹海峡多国联合护航的回复期限也日益迫近。

　　4、日本以国家安全为由限制对韩出口半导体材料，是对韩国最高法院判决日企赔偿二战中韩国劳工一案的反制措施，韩国指责日本用贸易手段解决外交纠纷，并诉诸世界贸易组织(WTO)裁决。反过来，韩国半导体生产下降又影响日本电子成品生产，主张维护自由贸易制度的日本对邻国发起贸易制裁，也给国际社会留下了出尔反尔、言行不一的负面印象。

　　二、安倍修宪之心不死 何来“梦碎”?

　　虽然国内主流媒体和学者自嗨于“安倍修宪梦碎”的乐观论断，但从仔细研读日本传来的信息，结论却并非如此。尽管持积极态度的“修宪势力”在22日结束的日本参院选举中失去发起修宪动议所需的三分之二以上议席,但安倍首相仍继续为修宪摇旗呐喊,声称要在任内实现修宪，试图拉拢在野党中的修宪力量,重新构建三分之二以上的“修宪势力”。对于安倍政府的修宪冲动，执政伙伴公明党态度谨慎,在野党保持警惕,民众和社会舆论两极分化，修宪前景依然不明朗。

　　1、执着“修宪梦”

　　安倍继承了外祖父岸信介的“政治DNA”，把修宪作为毕生追求的终极政治目标。这次参院选举中，不再“犹抱琵琶半遮面”，反而首次态度鲜明地高举“修宪”大旗正面参与选战。无论是参院选举的竞选过程中,还是选举结果出炉后，安倍一直把修宪作为一个重要议题,反复向民众喊话,“是选择就宪法进行讨论的党,还是选择不讨论的党”。安倍明确表示,“无论如何都希望在我任期内实现修宪”,表明2021年9月总裁任期届满前实现修宪的强烈意愿。日本各在野党均对安倍的修宪主张表达了反对态度。联合执政的公明党代表山口那津男说,“把这样的选举结果认为是‘应讨论修宪’有些牵强”,“到底有没有修宪的必要性现在还不明确”。在参议院选举中取得胜利的第一大在野党立宪民主党代表枝野幸男表示,“现在没有推进修宪讨论的必要”。

　　选举尚未结束的21日晚，安倍即于富士电视台节目呼吁讨论修宪问题称“我想让各位国民好好讨论(修宪问题)”，“作为我个人的使命来说，我自然希望在剩余任期中发起修宪问题”。安倍的自民党总裁任期到2021年9月结束，现在还剩两年多。“任期内修宪”的提法比他先前提出“2020年施行新宪法”的最初计划有所推迟。次日,安倍在自民党总部举行的记者会又敦促在野党加入修宪讨论。他强调,“为了制订宪法修正案,在参众两院均为第一大党的自民党决心发挥强有力的主导作用”,“至少应该讨论修宪是国民作出的判断,希望在野党正视这一民意”。 显然，安倍在参院选举结束后不仅没有“修宪梦碎”，反而大造舆论、加速推进修宪议题。这反映出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参院选举后执政党在国会参议院依然占据半数以上议席,安倍政权保持稳定,增强了安倍修宪的信心;安倍对修宪陷入停滞颇感焦急，希望在任期内取得突破。

　　2、重建“修宪势力”

　　参院选举后,对安倍推动修宪持积极态度的“修宪势力”在国会参议院失去发起修宪动议所必须的三分之二以上议席,对安倍的“修宪梦”确实构成打击。但并未善罢甘休的安倍转而展现灵活姿态,试图重建“修宪势力”，呼吁各在野党:“跨越朝野政党之分,反复推敲能够获得三分之二以上议员赞同的修正案。不拘泥于自民党草案,展开灵活讨论”。针对“修宪势力”在参议院议席跌破提起修宪议案所必需之“三分之二”底线的现状,安倍放软身段、竭力拉拢，声称“国民民主党内部仍有许多人认为应该进行修宪讨论”，意在发动包括部分在野党议员的修宪讨论，同时也不无分裂在野党的意图。安倍此前没有选择解散众议院、实现众参两院同时选举，握有解散牌之专权却有所保留，也是意在于动摇在野党。尽管安倍不断向在野党伸出橄榄枝,但由于各党处境不同、修宪主张各异,究竟安倍能否如愿凑成“修宪势力”在参议院发起修宪动议所必须的三分之二以上议席，仍在未定之天。

　　首先,国民民主党尽管主张推动修宪,但认为在尚未明确自卫权范畴的情况下,尚不具备修改宪法第九条的时机。而且此次参议院选举失利的国民民主党着眼于下次众议院选举,为保持与“反修宪力量”—立宪民主党、社民党和共产党等在野党的选举共斗与国会合作,恐怕也很难在修宪问题上向安倍递交“投名状”。

　　其次,作为自-公执政联盟成员的公明党虽然支持推动修宪讨论,但主张“加宪”,即在坚持现行宪法和平主义等原则的基础上加入新理念,反对自民党修改宪法第九条的主张，对于安倍提倡的修正第九条态度消极慎重。其党首山口那津男称,“有必要对特意把自卫队写入宪法进行认真讨论”。干事长齐藤铁夫也对媒体称，“这反映了民意希望的不是凭借数量优势强行推进，而是细致地加以推进”。由于自民党在参议院已丧失单独过半数席位,执政伙伴公明党的重要性提升和话语权加重,对安倍的修宪活动构成了强有力的牵制。执政党内部调整也将成为未来政坛运行的一大焦点。

　　第三，民意反对修宪。日本共同社在参院选举后的7月22、23日实施的电话舆论调查显示，参院选举结果揭晓后安倍以“国民已作出‘审判’”为由，为推进修宪讨论摇旗呐喊，明显背离重视养老金和经济政策的社会民众舆论。在野党猛批安倍的发言是“妄想”，执政党方面也不断传出要求安倍自重的呼声。

　　舆论调查结果显示，被选为优先课题的“养老金、医疗、护理”以48.5%的比例居首，“景气和就业等经济政策”以38.5%紧随其后，“修宪”以6.9%排在末位。在自民党和安倍内阁的支持者中，也只有8.4%选择修宪作为优先课题。认为“修宪势力”跌破三分之二议席数的结果“很好”的比例大幅超出认为“不好”的比例。

　　日本民众普遍希望安倍政府把执政重心放在民生方面,而不是“不务正业”“揠苗助长”地推动修宪。但安倍就执政联盟在参院选举获得改选过半数议席于22日的记者会上表示:“得到了在稳定的政治基础之上要推进新令和时代国家建设这一强有力的信任”。说明他对参院选举结果和舆论民意诉求的解读与认知，显然出现了偏差。不同于安倍对参院选举结果的“解释”，舆论的关注度很低。自民党资深议员也语气冷淡地说：“首相有些勉强，可能是自己在演说中呼吁修宪，但全国的候选人却无人主打修宪。”

　　共同社举行的舆论调查结果显示,56%的受访者反对安倍政府修宪,大幅超过32.2%的赞成者;对于“修宪势力”在参议院丧失2/3席位,29.8%的受访者认为“很好”,12.2%认为“不好”,56.2%认为“无所谓”。而认为安倍政府应优先应对的9个课题选项中,“医疗、退休金、看护”与“景气和就业等经济政策”最受关注,分别获得48.5%和38.5%的支持,“修改宪法”仅获得6.9%支持,在所有选项中排名最末。 媒体分析普遍认为,大部分选民投票给自民党既不是积极评价安倍的政策或业绩,也不是赞同其修宪主张,最大的动因是没有其他合适选项。日本各主要媒体的历次民调,以及此次参议院选举48.8%的战后第二低的投票率都支持上述分析,也再次证明了民众对政治的失望,但安倍却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安倍一厢情愿地主张“至少(修宪)讨论是应该进行的这一国民审判已经作出”。而舆论调查却显示，“反对”安倍政府执政下修宪的人不仅是在野党的支持者，在联合执政的公明党支持者中也达到63.6%。立宪民主党等在野党在选举战中持批判安倍的立场，其联合推举候选人的共同斗争奏效，在改选数为1的选区中实现10胜，因此必将继续顽强抵抗。立宪党代理党首长妻昭23日接受共同社采访时表示，“(安倍)断定国民已作出审判，然而国民却感到很违和。”他指出：“公明党反对将自卫队明确写入《宪法》第九条，(安倍自身)根基不稳”，“先在执政党内理顺之后再呼吁在野党才是正常顺序”。立宪党代表枝野幸男于22日凌晨记者会称：“不允许恶改宪法的势力已超三分之一。民意十分明确，讨论已无必要进行。”在参院选举中以1人区为主与立宪民主党开展合作的共产党书记局长小池晃认为安倍发言是妄想，强调“多数国民并不支持修宪，(民调结果)证明了首相的招牌主张完全没有深入民心”。《京都新闻》的一篇社论说,尽管参院选举中执政联盟自-公两党达到了赢得改选议席过半的目标,维持了政权稳定运营的态势,但修宪势力未能保持在参议院发起修宪动议所需之2/3以上议席,可以认为修宪时机已渐行渐远。

　　目前，修宪势力在日本参议院控制160席，只比三分之二多数需要的164席少了4席，揆诸日本政坛现状，真算不上是什么不可逾越的鸿沟天堑。在野党和无所属的议员之中，内心倾向于修宪的又何止数人?如果仅仅因为此次参院选举修宪势力未达三分之二多数而沾沾自喜曰“安倍修宪梦碎”，不啻于闭目塞听、自我安慰。见微而不能知著，何以谈政治、谈政策、论国际关系?《京都新闻》此论或许过于乐观了吧?

　　三、日本政局 欲向何方?

　　7月21日深夜，被日本社会和舆论称为对安倍政权6年半政绩进行“审判”的参议院选举落下帷幕。自民党此次参院选举的目标是总议席过半数(123议席)，即改选议席中执政党需获53席位，以保证继续执政。选举结果自民党57、公明党14、加上未改选议席，一共控制139席(半数席位为123席)，大大超过预定目标，实现了国政选举六连胜，再次确保了政治运营的稳固基础。共同社在参院选举结果出炉后实施的全国紧急电话舆论调查显示，安倍内阁支持率为48.6%，比6月调查时的47.6%上升了1个百分点，不支持率为38.2%。安倍政权可以凭借这个基本盘执政到2021年，真正成为日本战后执政期最长的政权。

　　1、党内人事：高层调整成焦点

　　鉴于8月下半月至9月，七国集团(G7)峰会等“外交日程较多”。安倍在7月30日的自民党高层会议上指示，拟于9月就参院选举后的内阁改造及自民党人事安排展开工作。关于人事调整的构想，安倍仅表示“完全是白纸一张。我想从现在开始从容思考”。但“不会在8月内实施。希望大家养精蓄锐。”党内高层的任期将在9月底到期。安倍拟在改组内阁的同时进行党内高层人事调整，目前正在展开协调。

　　焦点之一，二阶俊博的职务安排。干事长二阶俊博任职期间，自民党已赢得众参两院选举胜利，有人认为应论功行赏、予以留任，也有人觉得任期过长、要求更换。安倍在记者会上称：“在干事长的领导下，我们赢得了选举。”弦外之音似乎倾向于留任。

　　焦点之二，“后安倍时代”的菅义伟、政调会长岸田文雄等人如何安排?焦点之三，与安倍对抗的原干事长石破茂势力将会和政权保持怎样的距离?也值得关注。

　　焦点之四，安倍会否“四选四任”自民党总裁?安倍的自民党总裁任期还剩两年，因此次参院选举胜利，有人提出修改自民党章程，规定“可四次连续参选总裁”。自民党干事长二阶俊博21日夜间在“东京FM”一档节目中透露，虽然自民党党内有各种争论，但安倍晋三担任总裁期间业绩不少、成绩不少，言下之意对安倍第四次参加总裁选举表持肯定态度。安倍的第三次自民党总裁任期到2021年9月为止，如果他有意第四次参选，自民党还需要修改党章规定。二阶提及“四连论”。可以看做是为本人和本派在党政人事调整中获得有利安排而先声夺人。

　　从内政关联外交的现实来考量，无论安倍如期执政到2021年9月，还是谋求连选连任第四期自民党总裁，都会尽力维持“长期政权”，追求“政治安定”，这对于东亚乃至亚太地区来说，有利于日本与周边国家关系的平稳发展，有利于维护地区和平与稳定。

　　2、内阁改组 孰留孰去费思量

　　安倍考虑的内阁改组，准备让副首相兼财务相麻生太郎和官房长官菅义伟留任，政府干部称“政府的骨架不会改变”。安倍在参院选举中强调10月增加消费税的必要性，主张继续实施以“安倍经济学”为核心的经济政策，所以拟留任两大政府骨干留以利政策落实，同时也考虑到自民党在国政选举中连续获胜。安倍22日在党总部召开的记者会上表示，两人“作为内阁的重要支柱一直提供支持”。对安倍而言，麻生是盟友，菅义伟是亲信。从2012年12月安倍政府成立至今6年半时间，两人一直作为政府中流砥柱肩负重任。

　　3、国会人事 参议院的女议长

　　安倍宣布拟于8月1日召集选出参院新议长的临时国会。参院议长必须来自在第一大党，自民党拟提名前副议长山东昭子(比例代表、麻生派)出任参院选举后的新议长，起用山东是因为她已8次当选参议员，当选次数最多。若山东出任议长，将是参议院继2004年的扇千景之后的又一位女议长。关于何时解散众院、举行大选，安倍仅表示“不排除一切选项”，未明确表态。

　　4、在野党：重整旗鼓再集结

　　自民党“一党独大”的另一面就是在野党的衰落与分裂。2007年民主党上台执政，是战后日本政坛上又一次政党轮替、政权交替，本来有可能推动日本政坛形成“两大政党制”。但派系林立、意见多歧的“大拼盘式”民主党政权，由于缺乏执政经验，内部矛盾重重，仅仅几年后就黯然下台，给日本社会带来动荡和苦涩的回忆，被很多选民视为“一场噩梦”。此后，民主党犹如“过家家”似的动荡、分化、组合，力量和资源在内斗争中几乎耗尽，毫无挑战自民党之力，从而成就了“安倍一强”、“自民党独大”。安倍在参院竞选过程中反复疾呼：“我们最大的争点就是在安定政治的前提下推进迈向新时代的改革，还是重新返回那个混迷的时代?”依靠“政治安定”这个关键词，赢得了选民们的青睐。

　　此次参院选举后，第一大在野党立宪民主党议席有所增加，确保了其在野党的主导权。而国民民主党未实现议席增加，运营形势严峻。第一次参加国政选举即获得议席的令和新选组的动向，也值得关注。立宪民主党党首枝野幸男7月30日在国会与众院党团“重振社会保障的国民会议”负责人、前首相野田佳彦举行会谈，确认将在下届众院选举中为使在野党获胜而加强合作。两人就今后积极交换意见达成共识。野田对在野党统一候选人在参院选举32个改选1人区中10个选区获胜给予了肯定。这个成功的范例或许将成为下届众院选举时，在野党争取选战胜利的杀手锏?

　　但除了竞选策略、选举组织和手段之外，政策创新才是最重要的。此次参院竞选中，朝野政党集中在年金问题上打嘴仗。执政党主张维持既有制度，但并未充分阐释维持现行制度的好处;在野党虽极力呼吁要增加低收入者的年金，但其主张并未超出现行制度框架。竞选口号或选举语言的“新花样翻新”，不足以代替政策内容的“创新”。“年金问题”反映出日本社会少子化、老龄化的问题之严峻。如何妥善处理、合理解诀，将成为朝野政党论辩博弈的焦点。但在野党并未在这个问题上提出什么能让选民们信服的新政策。如果日本能为高龄化社会问题，提供解决问题的范例或经验教训，也可以视为“高龄先进国”日本为国际社会提供的“公共产品”，值得各国予以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