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厄姆&梅农：如何在谈判桌上结束普京的这场入侵

　　乌克兰应该接受什么条件来结束俄罗斯无端发动的这场不合理的战争?有些人可能认为这是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在一场民主与独裁，或正义与邪恶的战争中，只有正义的一方取得胜利后，和平才可以达成。基于这种看法，正确的问题是，美国及其伙伴国，首先是乌克兰，应该对俄罗斯施加何种惩罚，让其为恶劣的侵略行为承担代价。

　　事实上，至少目前看来，令人满意的胜利可能是遥不可及的。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遭遇了乌克兰人出人意料的强硬抵抗，以及西方国家协同一致的严厉制裁，但没有迹象表明他会撤退。相反，他正在加倍下注。他的军队越来越多地以平民为目标，尤其是在大城市。随着死亡人数、破坏规模和冲突扩大的风险增加，当务之急必须是结束战乱带来的苦难。这只能通过外交接触来实现政治解决。

　　首先，也是最紧迫的事务是促成停火，并向乌克兰国内外的难民提供人道主义援助。其次是通过谈判结束战争。停火将为更有成效的外交工作创造条件。但即使无法结束战争，目前乌克兰和俄罗斯之间正在进行的谈判，也应该继续下去。不管怎样，俄罗斯军队都将占领相当大的乌克兰领土：克里米亚不用说了，还有乌克兰北部、东北部和东部的部分地区，包括一条连接克里米亚和俄罗斯的陆地走廊，以及半岛北部的陆地。乌克兰和西方需要决定他们可以做出什么样的妥协，以说服普京停止战争并撤出他的军队。按照莫斯科所要求的，让乌克兰非军事化，或将乌克兰归入俄罗斯的势力范围，都是不可接受的。那么，基辅及其伙伴国现在必须考虑他们愿意做出多大的让步。

　　在最终的协议中，乌克兰加入北约这一点——可能还包括北约进一步扩大到原苏联地区——可能要被排除在外，但俄罗斯也需要接受一个中立的乌克兰将与西方保持密切的安全关系。该协议还必须包括俄罗斯承担重建乌克兰的费用，以及为解决克里米亚和顿巴斯“共和国”的政治前景举行全民公投的计划。就西方而言，它必须明确准备解除对俄罗斯制裁的条件。任何一方都不会对最终解决方案的所有方面感到满意。但是，如果没有显著的妥协，这场战争可能短期内不会结束。

　　别无选择

　　目前还没有明确的手段可以尽快在战场上对俄罗斯取得决定性的胜利。考虑到可能引发核战争的风险，美国及其盟友已经拒绝了为保卫乌克兰而进行直接军事干预。运入乌克兰的西方武器将会增加俄罗斯在人员和装备方面已经遭受的巨大损失，但普京似乎准备接受这样的代价，如果这是征服乌克兰所需要的。

　　普京发动了这场战争，但推翻他，这场战争不一定就会结束。俄罗斯的民众起义让普京倒台是不太可能的;因为俄罗斯政府拥有强大的镇压手段，并已证明它愿意使用这些手段。如果发生宫廷政变，新领导人可能更愿意谈判，但考虑到继续掌权可能带来的风险，他肯定不愿意投降。也没有什么理由认为外部试图对俄罗斯进行的政权更迭会产生积极的结果。支持这条路线的人们设想可能出现两种情形：出现一个在没有胜利的情况下愿意结束战争的新独裁者的出现，或者更好的是，民众大规模抗议，最终促使一个民主的俄罗斯出现。他们忽视了不能排除的第三个结果：长期的政治动荡和暴力，这将使一个核大国变得不稳定。

　　同样，严厉的惩罚性制裁也不会在短期内结束战争。历史记录显示，如果能产生影响的话，制裁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影响目标国家的考量，朝鲜就是这样的例子。那些相信自己的行动对实现国家安全目标至关重要的领导人(就像普京今天所做的那样)，往往愿意付出高昂的经济代价。

　　与此同时，美国及其欧洲盟友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克里姆林宫还有多长时间来承受这场战争的代价。在避免自身经济受严重影响的情况下，他们正在迅速接近能施加制裁的极限。天然气价格飙升，小麦价格也在上涨(俄罗斯和乌克兰都是主要的出口国)。本已严重的通货膨胀预计将进一步恶化，经济增长率将下降，从而带来上世纪70年代那种滞胀的风险。大流行期间供应链中断的情况因战争而加剧，因为集装箱航运公司面临更高的保险费率，而在俄罗斯决定拒绝36个国家的飞越权后，货运飞机被迫使用更长的航线。

　　俄罗斯的持续进攻将导致更多无辜的乌克兰人死亡，并对乌克兰造成进一步的经济损害，这将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来修复。这也将增加战火蔓延到乌克兰以外的可能性，将美国及其北约盟国拖入与俄罗斯的武装对抗。莫斯科已经宣布，向乌克兰运送西方武器的车队是其合法攻击目标，并加强了对乌克兰与波兰边境附近地区的空袭和导弹袭击。要求在乌克兰上空设立禁飞区，或为了推翻普京政府而采取制裁措施，都有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性后果，而无法实现预期的结果。

　　是时候开始真正的谈判了

　　尽管乌克兰及其西方支持者可能在短期内无法击败俄罗斯，但他们确实拥有推动谈判的筹码。乌克兰军队和非正规部队的顽强抵抗使俄罗斯的伤亡人数成倍增加，再加上俄罗斯不断恶化的经济状况和统治精英对民众不满的担忧，这可能给普京带来足够的压力，迫使他接受政治解决方案。就乌克兰领导人而言，他们可能愿意做出重大让步，以结束俄罗斯入侵造成的人员伤亡和经济损失。双方承诺达成能够结束战争的协议的转折点可能会在几周后到来。

　　这意味着现在是制定外交解决方案大纲的时候了。当然，只有乌克兰人有权利决定如何才会结束对俄罗斯入侵的武装抵抗。但谈判将不仅仅局限于乌克兰和俄罗斯，因为任何解决危机的方案都不仅需要解决乌克兰的地缘政治倾向，还需要解决莫斯科对欧洲安全架构的更广泛担忧。在这些讨论中，除了美国，俄罗斯不会接受任何其他对话者。美国是唯一一个拥有足够军事力量来改变欧洲大陆的力量平衡，并充当最终解决方案担保方的国家。

　　这些谈判的要点将是北约东扩的问题，美国及其盟友迄今一直断然拒绝与俄罗斯讨论这个问题。然而，很难想象普京会在撤军之前放弃阻止乌克兰加入北约的要求。战前，乌克兰总统弗拉基米尔·泽伦斯基坚称加入北约是不容谈判的。但他最近的声明让中立重新回到了谈判桌上。与此同时，美国及其盟友可能不得不决定，是否还愿意对其他寻求加入北约的原苏联国家打开大门。

　　谈判的下一个挑战是找到一种安排，让没有军事结盟的乌克兰——或者说中立的乌克兰——对自己的安全有信心。在俄罗斯入侵后，一项类似于1994年布达佩斯备忘录的协议——俄罗斯、美国和英国提供安全保证，以换取乌克兰放弃从苏联继承的核武库——将很难被乌克兰领导人接受。基辅无疑将指望美国和其他北约成员国提供武器和军事训练，以及帮助其国防工业实现现代化，以确保乌克兰拥有自卫能力。

　　俄罗斯会对这样的结果感到不安，但只要乌克兰同意不允许北约作战部队、武器或基地部署在其领土上，俄罗斯可能会接受这一结果。作为交换，乌克兰可能会寻求限制俄罗斯在其毗邻乌克兰的领土上的军事存在。

　　解决方案还必须确保俄罗斯退出自2月24日入侵以来侵占的乌克兰领土，并建立一套程序，确定克里米亚和顿巴斯地区的未来地位。普京在入侵前承认了这些地区的独立。理想的情况是，这一程序是基于国际监督、被证明是自由和公平的公民投票。这样的投票可能会确认克里米亚是俄罗斯的一部分，乌克兰可以接受这一事实，而不需要正式承认——这类似于联邦德国和德意志民主共和国在1972年签署的条约中处理问题的方式。在顿巴斯举行全民公决，结果就不那么确定了。由于分离主义领导人在俄罗斯的支持下声称拥有整个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州(他们在战前实际控制了其中的三分之一)，基辅应该坚持在这两个州举行全民公投。这几乎肯定会导致分裂分子的失败和他们的势力被清除。

　　最后，解决方案必须包括重建饱受战争蹂躏的乌克兰这方面的条款。俄罗斯肯定不愿承担全部负担，但莫斯科应该承担其入侵造成的大部分损失，剩下的部分由美国、欧洲和国际金融机构承担。要说服俄罗斯做出实质性的财政承诺，或者做出上面提到的任何艰难的让步，都需要美国及其盟友提出一份解除制裁的计划。莫斯科会希望知道分阶段解除经济制裁的条款和时间表，并最终结束所有制裁。没有这一保证，它就没有动力同意和解。

　　远没有胜利

　　实际协议的最终条款将取决于谈判的进展情况。战事走向以及俄罗斯、乌克兰和西方的经济和政治状况都将影响会谈的速度和结果。俄罗斯和乌克兰可能只有在双方都认为继续战斗的代价大于外交解决所需要的让步之后，才会准备做出必要的妥协。而且，只有当西方意识到，对俄罗斯的制裁同样会给自身带来严重的经济冲击时，它才可能积极推动和解。目前还没有任何一方到这个阶段，但考虑到冲突的残酷程度、双方不断增加的损失以及西方脆弱的社会经济状况，时机可能会比预期来得更快。

　　持久的解决方案必须平衡冲突各方的利益。在这里提出的框架中，没有任何一方实现其最终目标，但每一方都得到了它迫切需要的东西——这是任何旨在结束一场可怕战争的谈判的必然结果。

　　这看起来不会是西方和乌克兰许多人所渴望的胜利结局。尽管如此，如果能达成一项协议，让独立的乌克兰拥有自卫所需的资金，那就应该被视为一项重大成功。值得记住的是，西方不是赢得了冷战也不是一蹴而就，而是通过一系列的步骤——包括在必要时与莫斯科妥协以避免战争。得以在四十年间不断累积，发展出自己的优势地位。这同样是西方当前应该采取的方法。

　　作者简介：托马斯·格雷厄姆(Thomas Graham)，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杰出研究员，曾在乔治·w·布什政府时期担任国家安全委员会俄罗斯事务高级主任;拉詹·梅农(Rajan Menon)：美国国防优先大战略项目主任，纽约城市学院国际关系名誉教授，哥伦比亚大学萨尔茨曼战争与和平研究所高级研究员。本文译自《外交事务》网站。

　　乌克兰应该接受什么条件来结束俄罗斯无端发动的这场不合理的战争?有些人可能认为这是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在一场民主与独裁，或正义与邪恶的战争中，只有正义的一方取得胜利后，和平才可以达成。基于这种看法，正确的问题是，美国及其伙伴国，首先是乌克兰，应该对俄罗斯施加何种惩罚，让其为恶劣的侵略行为承担代价。

　　事实上，至少目前看来，令人满意的胜利可能是遥不可及的。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遭遇了乌克兰人出人意料的强硬抵抗，以及西方国家协同一致的严厉制裁，但没有迹象表明他会撤退。相反，他正在加倍下注。他的军队越来越多地以平民为目标，尤其是在大城市。随着死亡人数、破坏规模和冲突扩大的风险增加，当务之急必须是结束战乱带来的苦难。这只能通过外交接触来实现政治解决。

　　首先，也是最紧迫的事务是促成停火，并向乌克兰国内外的难民提供人道主义援助。其次是通过谈判结束战争。停火将为更有成效的外交工作创造条件。但即使无法结束战争，目前乌克兰和俄罗斯之间正在进行的谈判，也应该继续下去。不管怎样，俄罗斯军队都将占领相当大的乌克兰领土：克里米亚不用说了，还有乌克兰北部、东北部和东部的部分地区，包括一条连接克里米亚和俄罗斯的陆地走廊，以及半岛北部的陆地。乌克兰和西方需要决定他们可以做出什么样的妥协，以说服普京停止战争并撤出他的军队。按照莫斯科所要求的，让乌克兰非军事化，或将乌克兰归入俄罗斯的势力范围，都是不可接受的。那么，基辅及其伙伴国现在必须考虑他们愿意做出多大的让步。

　　在最终的协议中，乌克兰加入北约这一点——可能还包括北约进一步扩大到原苏联地区——可能要被排除在外，但俄罗斯也需要接受一个中立的乌克兰将与西方保持密切的安全关系。该协议还必须包括俄罗斯承担重建乌克兰的费用，以及为解决克里米亚和顿巴斯“共和国”的政治前景举行全民公投的计划。就西方而言，它必须明确准备解除对俄罗斯制裁的条件。任何一方都不会对最终解决方案的所有方面感到满意。但是，如果没有显著的妥协，这场战争可能短期内不会结束。

　　别无选择

　　目前还没有明确的手段可以尽快在战场上对俄罗斯取得决定性的胜利。考虑到可能引发核战争的风险，美国及其盟友已经拒绝了为保卫乌克兰而进行直接军事干预。运入乌克兰的西方武器将会增加俄罗斯在人员和装备方面已经遭受的巨大损失，但普京似乎准备接受这样的代价，如果这是征服乌克兰所需要的。

　　普京发动了这场战争，但推翻他，这场战争不一定就会结束。俄罗斯的民众起义让普京倒台是不太可能的;因为俄罗斯政府拥有强大的镇压手段，并已证明它愿意使用这些手段。如果发生宫廷政变，新领导人可能更愿意谈判，但考虑到继续掌权可能带来的风险，他肯定不愿意投降。也没有什么理由认为外部试图对俄罗斯进行的政权更迭会产生积极的结果。支持这条路线的人们设想可能出现两种情形：出现一个在没有胜利的情况下愿意结束战争的新独裁者的出现，或者更好的是，民众大规模抗议，最终促使一个民主的俄罗斯出现。他们忽视了不能排除的第三个结果：长期的政治动荡和暴力，这将使一个核大国变得不稳定。

　　同样，严厉的惩罚性制裁也不会在短期内结束战争。历史记录显示，如果能产生影响的话，制裁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影响目标国家的考量，朝鲜就是这样的例子。那些相信自己的行动对实现国家安全目标至关重要的领导人(就像普京今天所做的那样)，往往愿意付出高昂的经济代价。

　　与此同时，美国及其欧洲盟友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克里姆林宫还有多长时间来承受这场战争的代价。在避免自身经济受严重影响的情况下，他们正在迅速接近能施加制裁的极限。天然气价格飙升，小麦价格也在上涨(俄罗斯和乌克兰都是主要的出口国)。本已严重的通货膨胀预计将进一步恶化，经济增长率将下降，从而带来上世纪70年代那种滞胀的风险。大流行期间供应链中断的情况因战争而加剧，因为集装箱航运公司面临更高的保险费率，而在俄罗斯决定拒绝36个国家的飞越权后，货运飞机被迫使用更长的航线。

　　俄罗斯的持续进攻将导致更多无辜的乌克兰人死亡，并对乌克兰造成进一步的经济损害，这将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来修复。这也将增加战火蔓延到乌克兰以外的可能性，将美国及其北约盟国拖入与俄罗斯的武装对抗。莫斯科已经宣布，向乌克兰运送西方武器的车队是其合法攻击目标，并加强了对乌克兰与波兰边境附近地区的空袭和导弹袭击。要求在乌克兰上空设立禁飞区，或为了推翻普京政府而采取制裁措施，都有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性后果，而无法实现预期的结果。

　　是时候开始真正的谈判了

　　尽管乌克兰及其西方支持者可能在短期内无法击败俄罗斯，但他们确实拥有推动谈判的筹码。乌克兰军队和非正规部队的顽强抵抗使俄罗斯的伤亡人数成倍增加，再加上俄罗斯不断恶化的经济状况和统治精英对民众不满的担忧，这可能给普京带来足够的压力，迫使他接受政治解决方案。就乌克兰领导人而言，他们可能愿意做出重大让步，以结束俄罗斯入侵造成的人员伤亡和经济损失。双方承诺达成能够结束战争的协议的转折点可能会在几周后到来。

　　这意味着现在是制定外交解决方案大纲的时候了。当然，只有乌克兰人有权利决定如何才会结束对俄罗斯入侵的武装抵抗。但谈判将不仅仅局限于乌克兰和俄罗斯，因为任何解决危机的方案都不仅需要解决乌克兰的地缘政治倾向，还需要解决莫斯科对欧洲安全架构的更广泛担忧。在这些讨论中，除了美国，俄罗斯不会接受任何其他对话者。美国是唯一一个拥有足够军事力量来改变欧洲大陆的力量平衡，并充当最终解决方案担保方的国家。

　　这些谈判的要点将是北约东扩的问题，美国及其盟友迄今一直断然拒绝与俄罗斯讨论这个问题。然而，很难想象普京会在撤军之前放弃阻止乌克兰加入北约的要求。战前，乌克兰总统弗拉基米尔·泽伦斯基坚称加入北约是不容谈判的。但他最近的声明让中立重新回到了谈判桌上。与此同时，美国及其盟友可能不得不决定，是否还愿意对其他寻求加入北约的原苏联国家打开大门。

　　谈判的下一个挑战是找到一种安排，让没有军事结盟的乌克兰——或者说中立的乌克兰——对自己的安全有信心。在俄罗斯入侵后，一项类似于1994年布达佩斯备忘录的协议——俄罗斯、美国和英国提供安全保证，以换取乌克兰放弃从苏联继承的核武库——将很难被乌克兰领导人接受。基辅无疑将指望美国和其他北约成员国提供武器和军事训练，以及帮助其国防工业实现现代化，以确保乌克兰拥有自卫能力。

　　俄罗斯会对这样的结果感到不安，但只要乌克兰同意不允许北约作战部队、武器或基地部署在其领土上，俄罗斯可能会接受这一结果。作为交换，乌克兰可能会寻求限制俄罗斯在其毗邻乌克兰的领土上的军事存在。

　　解决方案还必须确保俄罗斯退出自2月24日入侵以来侵占的乌克兰领土，并建立一套程序，确定克里米亚和顿巴斯地区的未来地位。普京在入侵前承认了这些地区的独立。理想的情况是，这一程序是基于国际监督、被证明是自由和公平的公民投票。这样的投票可能会确认克里米亚是俄罗斯的一部分，乌克兰可以接受这一事实，而不需要正式承认——这类似于联邦德国和德意志民主共和国在1972年签署的条约中处理问题的方式。在顿巴斯举行全民公决，结果就不那么确定了。由于分离主义领导人在俄罗斯的支持下声称拥有整个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州(他们在战前实际控制了其中的三分之一)，基辅应该坚持在这两个州举行全民公投。这几乎肯定会导致分裂分子的失败和他们的势力被清除。

　　最后，解决方案必须包括重建饱受战争蹂躏的乌克兰这方面的条款。俄罗斯肯定不愿承担全部负担，但莫斯科应该承担其入侵造成的大部分损失，剩下的部分由美国、欧洲和国际金融机构承担。要说服俄罗斯做出实质性的财政承诺，或者做出上面提到的任何艰难的让步，都需要美国及其盟友提出一份解除制裁的计划。莫斯科会希望知道分阶段解除经济制裁的条款和时间表，并最终结束所有制裁。没有这一保证，它就没有动力同意和解。

　　远没有胜利

　　实际协议的最终条款将取决于谈判的进展情况。战事走向以及俄罗斯、乌克兰和西方的经济和政治状况都将影响会谈的速度和结果。俄罗斯和乌克兰可能只有在双方都认为继续战斗的代价大于外交解决所需要的让步之后，才会准备做出必要的妥协。而且，只有当西方意识到，对俄罗斯的制裁同样会给自身带来严重的经济冲击时，它才可能积极推动和解。目前还没有任何一方到这个阶段，但考虑到冲突的残酷程度、双方不断增加的损失以及西方脆弱的社会经济状况，时机可能会比预期来得更快。

　　持久的解决方案必须平衡冲突各方的利益。在这里提出的框架中，没有任何一方实现其最终目标，但每一方都得到了它迫切需要的东西——这是任何旨在结束一场可怕战争的谈判的必然结果。

　　这看起来不会是西方和乌克兰许多人所渴望的胜利结局。尽管如此，如果能达成一项协议，让独立的乌克兰拥有自卫所需的资金，那就应该被视为一项重大成功。值得记住的是，西方不是赢得了冷战也不是一蹴而就，而是通过一系列的步骤——包括在必要时与莫斯科妥协以避免战争。得以在四十年间不断累积，发展出自己的优势地位。这同样是西方当前应该采取的方法。

　　作者简介：托马斯·格雷厄姆(Thomas Graham)，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杰出研究员，曾在乔治·w·布什政府时期担任国家安全委员会俄罗斯事务高级主任;拉詹·梅农(Rajan Menon)：美国国防优先大战略项目主任，纽约城市学院国际关系名誉教授，哥伦比亚大学萨尔茨曼战争与和平研究所高级研究员。本文译自《外交事务》网站。